妙筆閣 > 純醫吳邪 > 第三十九章 又是終末期病人
  “姑爺,姑公。我先去換一下工作服啊。”吳邪進到科室里,先和兩人打了招呼。

  秦大河如今傷口已經痊愈,雖然仍拄著拐杖,但精氣神完全就是個健碩老人樣,他連忙拐了拐杖方向。

  對那病人和家屬介紹:“小董,這就是把我治好的那個小吳醫生了。”

  “好,你去咯。我們不著急。”秦大河趕緊點頭。

  “吳醫生好。”叫小董的病人是一個四十多歲的中年男子,身材干瘦,發已半白。

  他笑容頗顯滄桑,可雙手看起來卻是格外有力,愣是單腳撐起著給吳邪打了個招呼。

  這場面嚇得郭黎巷馬上上前去扶住,生怕他在科室里摔跤了。

  “你先休息,別摔到了。我馬上來。”吳邪也趕緊招呼。

  秦嶺聞言則是與吳邪并行而來。

  “姑爺,這個病人是姑公帶過來的啊?”吳邪聞言探聽。

  “嗯,小蟹,不好意思啊,給你添麻煩了。”

  “這個人叫董明亮,是鳳縣的。是我爸在州醫院住院的時候隔壁床病友!”

  “他是在工地上受了傷,骨折后一直反復感染,從鳳縣人民醫院轉去了州人民醫院。然后在州人民醫院也做了好幾次手術,也不見好。”

  “好多醫生都建議他截肢了,但他不肯,我估計是賠償款給得太少,然后這回治療因是工傷,所以是公司出的。”

  “到州醫院那就拖得久了,我爸住院的時候他就已經住了兩個月了……”

  聽到秦嶺這么說,吳邪很想轉身就走,心想這么久病程的感染,要不大哥你愛去哪里去哪里?

  秦嶺看到吳邪的臉色微變,又繼續說:“當然咯,董明亮現在也是死馬當活馬醫,就是來碰下運氣,就像看看小蟹你有辦法沒。”

  “我們來之前就講好了,這個未必有法子,如果在這里也沒見好,那就馬上去州人民醫院或者去省里面,該截肢就截肢啊!”

  秦嶺說話的語氣都郁悶。

  截肢這種手術誰想做啊?他個人最近最不想聽到的就是截肢了,自己的老父親,從脛骨中段一直截肢到了大腿根部。

  都是他簽字的,他心里好受嗎?

  不好受啊,可客觀事實就是這樣,你不能因為自己不想,就一直這么拖著。

  不用自己出錢,就不想面對現實了?

  “謝謝姑爺。”吳邪聞言,心里稍微好受了丁點,至少秦大河和秦嶺沒幫他大包大攬,再添麻煩。

  “沒得事,就是給你添麻煩了,本來你姑公的事情,就該好好感謝下你的,但我老爸覺得他可憐,就搞到你這里來了。”秦嶺極為歉意說,微微躬身握了一下吳邪的手。

  眼神和表情真摯,似乎是在給吳邪說,這個人情,我其實不想做的。

  很快,吳邪就穿好了工作服,在來到醫生辦公室和護士辦公室的門口。

  郭黎巷大概看完了病歷,小小個子的他臉色格外不好看:“吳醫生,你先看看病歷吧,我先觀察一下傷口。”

  “這紗布都滲濕了,至少也得換個藥。”

  吳邪點頭說好,看了一眼董明亮腿上的紗布,有黃白斑點,且有淡淡的腥臭味。

  又問:“給主任打電話了沒?”

  “打了,主任今天去他丈人家里了,趕回來估計得一段時間。”郭黎巷馬上回,然后小心地戴上了兩雙手套,生怕被沾染上膿毒。

  吳邪就打開病歷先看,董明亮估計是在醫院里待了很久,因此對接診和觀察傷口的手續很熟練,他與他的妻子都未催促。

  她妻子身材也不胖,只是中年略發福,卻只有臉稍微圓了點,并無肚腩,臉色憔悴,目光無神中充滿著關心和期待。

  吳邪翻閱病歷,那真的叫一塌糊涂啊。

  如果說啊,之前秦大河的病歷上,沒有記載培養出明顯的細菌感染的話,那么這個董明亮的前后細菌群,簡直就叫一個豐富。

  最開始是常見的秦黃色葡萄球菌,然后是大腸埃希桿菌,再緊接著是克雷伯,再轉多耐秦葡,支原體感染……

  就像是集結輪流開會了一樣,從最開始住院到最近一次的細菌培養和藥敏結果,前后羅列了至少十幾種病菌感染過!

  最后一次細菌培養和藥敏結果,顯示的是草綠色鏈球菌,敏感抗生素是萬古霉素。

  好家伙,就這一份病歷,吳邪自是粗略掃了一下出院病歷的記錄,都花費了足足五六分鐘的時間。

  才粗略看完大概的病史。

  這會兒,郭黎巷已經是慢慢打開了他的傷口創面。

  皮膚皸裂,血痂擠攏,猩紅破皮圓斑羅布。

  血痂開裂中,有一道溝壑狀的創口,里面有淡黃色與蛋白色交雜的膿液,量不多,但頗為粘稠。

  皮膚黑色素大量堆積如黑炭,還有竇道孔如中了槍彈,在小腿內側隨意排布,竇道口呈粉色乳化狀,散發出淡淡的腥臭氣息。

  秦大河沒嫌棄,董明亮夫婦二人都沒反應,但是秦嶺看過之后,狠狠地摸了摸腹部,沒在醫院看到過類似創面的他,差點惡心吐了。

  退了好幾步。

  郭黎巷個子不高,半蹲著的他回頭看向了吳邪,眼神格外迷茫,這傷口,換個藥估計都極為麻煩啊。

  那眼神似乎在問,這個病人真要收進來嗎?

  我就換這一次,以后可就是你吳邪的日常工作了啊。

  吳邪見狀眉頭微皺,問:“董大哥,你這個創面,最近一次手術,是九月十四號做的啊?”

  九月十四號,距離現在已經二十三天過去。

  這么長時間沒有清創過,血痂干殼,換藥的時候,他都不好作微處理啊。

  “嗯!做了好多次,都沒什么用,還是老樣子。比以前還更狠了。”董明亮點頭,聲色稍顯落寞。

  他看出來了郭黎巷的害怕與恐慌。

  醫生都恐慌了,自己這條腿,恐怕真難保住,他不愿意截肢,是家里的孩子和老人就等著他喂飯吃呢。

  賠償可以解得了近饑,但能吃多久呢?還是得靠出去干活,才是長久之計。

  若沒了一條腿,那他以后就只能跟家里做一些零碎活,那能掙多少?

  吳邪忍住內心焦灼,繼續問:“你之前在州醫院住院的時候,那邊的醫生怎么說的呢?”

  董明亮的老婆回了,聲線很低:“就說感染控制不了了,要截肢。我和我老公都想再爭取一下。”

  “截了就沒辦法再裝上來了,家里的錢花的差不多了,后續的賠償款又沒下來。”

  “醫院建議我們去省里,我們現在沒那么多錢了。”說到這里,她還對吳邪笑了笑:

  “正好秦大叔說他之前的病診好了,就過來碰碰運氣,如果還是沒辦法的話,我們就認命了。”

  她一邊說著,一邊溫柔地撫摸了一下董明亮的胳膊。董明亮則是握住了她粗糙且帶黑漬的手。

  看得出來,她們夫妻的感情是極好的。

  吳邪聞言,很認真地說:“謝謝你們信任啊,但你們這個情況是真的很麻煩,我梳理你們的病情,就需要不少的時間。”

  “而且我們鎮醫院條件也實在有限,有一些州醫院能夠找得到的好藥我們這里就沒有用的啊。”

  “所以,如果必要的話,你們可能還要跑一趟州醫院或者縣里面去買藥用欸!”

  “也可能最后還是沒效果。”

  “當然,如果我梳理完之后,覺得自己沒有辦法的話,你們還得出院再去州醫院了。”

  “這個董大哥你們要理解一下啦。”

  巧婦難為無米之炊,這個董明亮的感染非常復雜,吳邪初步估計,鎮醫院的這些抗生素,對它是沒效果的,得去進藥回院才行。

  醫院中途不能隨便采購,也就只能麻煩他們多跑了。

  “我們曉得的。”董明亮抬頭,眼神中滿是渴望與祈求。

  他的臉上帶滿了滄桑,只是眼角的余光在看向自己的老婆時帶著些許的光芒。

  “那你們就先住進來,我先整理一下你們的病歷資料和檢查結果,梳理一下,等明天或者后天,我再給你們答復,能不能治療下去,好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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