妙筆閣 > 春閨殺 > 第170章 習慣

雪,越下越大。阿萱卻還是保持著伸手的姿勢。溫熱的掌心不知何時已經被那一片片的雪花染得冰涼。公孫羽拿出帕子來,替阿萱擦干了手,眉心微擰,“糟了糟了,算錯了。”
阿萱不解地看著他,“怎么錯了?不是如你所說的下了雪嗎?”
“沒算到會下這么大!”
公孫羽如實道。阿萱微愣,這才發現原本空無一物的山頭如今早已被白雪覆蓋。便是連遠處的京城,好似都已經蒙上了白紗。確實有夠大的。倘若這樣下上一夜,明日怕是都出不了門了。“小萱萱,咱們得趕緊下山了!”
雪這樣大,只怕一會兒就得封山了。阿萱點了點頭,忙與公孫羽一起上了馬車。下山的路有些滑,車夫駕駛得小心翼翼。以至于到達山下之時,天色已是有些暗了。而那漫天的鵝毛大雪卻絲毫沒有要停下的意思。放眼望去,依稀還能瞧見來時的路,車夫加快了速度,只想著天黑之前能回城中。結果卻還是失敗了。大雪覆蓋了原本道路,加上天色暗得如此之快,車夫在差點翻了兩次車之后,再也不敢往前一步了。“將軍,雪太大了,看來今晚只能在外頭將就一宿了!”
公孫羽眉心緊擰,“看來也只能如此了。”
還好,將軍府的馬車下都有暗格。儲藏著被褥等物,馬車也大,足夠三人坐著勉強過上一晚。半開的車簾外,瑩瑩白雪仍在飄著。微風透著涼意拂過臉頰,莫名就讓阿萱想到了粱煜。他此刻的臉,定也如這寒風一般冷。畢竟,他前幾日就在提醒她,可她卻跟著公孫羽走了。從前,他每一年的生辰都是她陪著的。哪怕是在宮里吃過了皇上的宴席,回到鎮遠王府,他們兩人都還會再單獨吃上一頓。這似乎,已是成了慣例。唯獨今年例外。其實,她也是不習慣的。想到粱煜這會兒一個人坐在屋里,面對著滿桌佳肴,等著她,她的心便不那么好受。可,總是要習慣的,不是嗎?就像,她習慣了公孫羽對她的昵稱一般,他也會習慣往后的生活里都沒有她的日子。翌日。清早,雪終于停了。三人在馬車里坐了一夜,自是渾身不舒服。便是齊齊下了馬車,舒活筋骨。阿萱伸了個大大的懶腰,這蜷縮了一夜的身子終于算是舒展開了。卻是突然,一個碩大的雪球砸在了阿萱的背上。阿萱回頭,就見公孫羽手中還掂著兩個,沖著阿萱挑眉,“過兩招?”
“我能怕你?”
阿萱說罷,便是朝著公孫羽飛身而去。公孫羽迅速后撤,手中的雪球卻再次朝著阿萱襲來。阿萱側身躲過,卻是憑著一招借力打力,將雪球扔了回去。碩大的雪球直挺挺地砸在公孫羽的臉上,糊了公孫羽一臉,那狼狽的樣子,惹得阿萱哈哈大笑。有那么一瞬間,公孫羽覺得,世間最美好的時刻,也莫過于此了。因著這一場雪仗,二人也不坐馬車了。一路嬉笑打鬧著往回走,銀鈴般的笑聲傳了好遠,自然也傳到了粱煜的耳朵里。此時的他,騎坐在暗影之上,陰冷的眸光望向遠處一路打鬧而來的二人,那握著韁繩的手都不自覺地發出‘咔咔’的聲響。許是他陰戾的氣場太過強大,阿萱忽然就感受到了一股冷冽的寒意,渾身一僵,抬眸看去,便見到了粱煜。四目相對,他眼里的怒意簡直能將人當場焚化。阿萱咬了咬唇,竟是已是不知該說什么。倒是公孫羽一副玩世不恭的模樣,上前同粱煜打起了招呼,“王爺怎么這么早就在這兒了?”
粱煜淡淡瞥了他一眼,沒理他。只沖著阿萱開口,“過來。”
清冷的聲音,不染半分情緒。可阿萱知道,他此刻正是怒意鼎盛。一個不順心,便能爆發。她沒理由自找不痛快,于是走上了前去。粱煜二話不說,伸手便將她提起。等阿萱反應過來之時,人已是在他的馬背上。身上公孫羽給她披的斗篷被一把扯去,隨后一件虎皮斗篷卻將她緊緊包裹了起來。很薄,卻比公孫羽那件暖和了許多。阿萱認得這虎皮,是粱煜喪了半條命才得來的白虎皮。只是,他之前不是說要將這白虎皮制成毯子給她做嫁妝?如今怎么成了斗篷了?像是知曉阿萱心中所想一般,粱煜冷聲開口,“這白虎斗篷,整個大棠也僅此一件。”
上回她似是討厭他的雪狐斗篷,所以,他回去便叫人將那白虎皮制成了這件白虎斗篷。原本是打算昨夜給她做禮物的。說來也可笑。明明是他的生辰,他卻給她準備禮物。更可笑的是,她并未赴約,反而與別的男子在這荒郊野外說說笑笑,打打鬧鬧!不知何故,粱煜越想越覺得自己有種被戴了綠帽子的感覺。周身的氣壓便又無端端地冷了幾分。公孫羽俯身拾起地上的斗篷,無奈嘆息了一聲,“那小萱萱,咱們下次再較量過?”
阿萱想到他方才被雪球砸了滿臉的樣子,不由地勾唇一笑,“好啊。”
話音未落,暗影卻突然調轉方向,疾馳而去,將那未落的話音都揚散在了寒風里。一路疾馳,是朝著鎮遠王府而去。暗影在王府前停下,粱煜率先下了馬,而后沖著阿萱伸出手。神色冷淡,卻有一副叫人不容拒絕的威儀。阿萱眉心微擰,不太喜歡粱煜這樣的態度,但,昨日是他生辰,看在自己的確是失了約的份上,阿萱還是順著粱煜的意思,伸出了手。剛一進王府,便見王府的管家帶著一群丫鬟守在一旁。一碗溫燙的姜茶遞了上來,“姑娘快喝點姜茶暖暖身子。”
“芳華院內已經備下了熱水,姑娘好好泡泡,祛祛寒。”
“……”阿萱看了幾人一眼,“其實不用……”這些東西,她府里也有。可,話未說完,阿萱便察覺到自己右后方有一道瘆人的視線。伴隨著那染著慍怒的冷笑聲,“那阿萱需要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