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明。
秦沁伊緩緩睜開睡眼。
盡管是露宿街頭,但這對于秦沁伊而言,她已經很久沒有睡得這么踏實了,這完全要得益于秦澤有父親的感覺真的是太好了。
秦沁伊從秦澤懷中鉆了出來,她走到橋上,對著溫暖的陽光抻了個懶腰。
秦沁伊:“哈!”
秦澤也走出橋洞,來到橋面上,活動著他那僵硬宛若灌了鉛的老腰。
這一宿下來,秦澤可遭老了罪,因為秦沁伊睡的香,他不敢亂動,生恐因為自己活動身體的動作驚擾了熟睡中的秦沁伊。
秦澤:“啊……”
相對于秦沁伊舒坦的聲音,秦澤的抻懶腰的聲音就略顯疲憊了。
秦澤偷偷的看了一眼秦沁伊臉上的顏色,他很難發現昨夜的秦沁伊哭著說想爸爸了的痕跡。
秦澤長舒一口氣,他覺得這樣也好。
秦沁伊回身,看著秦澤:“吃點什么?”
秦澤:“嗯?”
秦沁伊:“你不吃早飯?”
秦澤:“你要吃早飯你回家吃啊,你問我做什么?”
秦沁伊:“你不管我飯?”
秦澤沒好氣的笑道:“我被你媽逼的連住的地方都沒有,你覺得我這個情況能有飯吃?”
秦沁伊喜盈盈的笑道:“我有個好地方。”
秦澤一臉狐疑的看著秦沁伊,一邊思考著她口中的好地方會是什么,一邊懷疑秦沁伊話里是否有詐,就目前自己這個情況,自己一個成年人都想不到有什么可以讓自己吃飯的地兒,她一個看起來十歲出頭的孩子能有什么地方?
秦沁伊:“不信?”
秦澤笑了一下:“天亮了,你回家吃飯吧。”
說罷,秦澤轉身就走,他覺得自己還是不要跟這個小女孩兒有過多的牽扯。
秦澤剛回身,就被一只軟若無骨的小手抓住了。
秦沁伊抓著秦澤的手,拽著他朝城以南的方向快步走去。
秦沁伊:“走了。”
秦澤感受著秦沁伊那冰涼的小手,小手上的溫度沒有給秦澤拒絕的機會。
這孩子的小手冰涼,秦澤動了惻隱之心,他想溫暖她那冰涼的小手。
秦沁伊帶著秦澤走出好遠,讓秦澤不理解的是,這都快出江城了,為何秦沁伊的手還是這般冰涼?
出了城,秦澤也沒見到吃東西的地方。
秦澤就問:“這郊區哪里有什么吃的地方?”
秦沁伊指著那邊的群山:“那里。”
秦澤怔了一秒:“你怕是在耍我。”
秦沁伊望著眼前的群山,半似回憶的講:“我們不過是享受先人的勞動成果罷了,曾經的我們以地為床天為北,漫山遍野都是能吃的野菜,我們作為唯一擁有高等智慧的生物,如今太多的人卻因為科技而退化了曾經的生存本能。”
秦澤呆住了。
他沒想到眼前這個不過是十歲出頭的小女孩兒竟然認得野菜?
秦澤:“誰教給你的?”
秦沁伊笑道:“爸爸教的,他說如果我一天遇到了危險就朝深林里面跑,到那時候大自然將是我第二個家,更多的人都無法在深林中生存,科技發達的時代中早就讓他們忘記如何在深林中生存的技能了。”
秦澤笑著搖頭:“你的爸爸很特別。”
秦沁伊:“當然。”
秦沁伊蹦跳的回身,笑盈盈的看著秦澤,映著溫暖的也陽光,她的笑容是那般的甜蜜,見得秦沁伊這般笑容,仿若真正幸福的并非秦沁伊,而是看到這道笑容的人,而是能讓秦沁伊這般笑的人。
秦澤笑了。
秦沁伊:“我帶你去采野菜,你不能白吃。”
秦澤:“野菜又不是你的。”
秦沁伊:“至少我不說,你想不到。”
秦澤:“emm……”
秦澤想了一下。
秦澤試探性的問道:“我兩手空空,你提條件,我不能保證答應你。”
秦沁伊:“背我,我走累了。”
秦澤:“???”
秦沁伊倒也不問秦澤是否答應,當即拍秦澤的手,催道:“蹲下。”
秦澤一臉懵,但還是照做了。
“嘿咻”的一聲,秦沁伊直接撲到秦澤的后背上。
秦沁伊拍秦澤的肩膀:“起!”
秦澤起身。
秦沁伊指著前方的深林:“駕!”
秦澤舉步前行。
秦沁伊趴在秦澤的背上,她滿眼驚喜的看著眼前的世界,五年了,足足五年之久秦沁伊沒有如此居高臨下的看著眼前的世界。
她喜歡秦澤背著她,喜歡騎在秦澤的脖子上,她更喜歡在空中歡快踢著腳尖的那種輕盈感。
秦澤不語,背背她而已,秦澤并不覺得自己失去了什么,相反倒是心中萌生一股暖流。
細節的是,這時候的秦澤發現原本秦沁伊那冰涼的小手,在自己背上秦沁伊的時候,秦沁伊那冰涼的小手終于暖和了起來。
……
山林。
秦沁伊拉著秦澤走在山林之間,遇到野菜就彎腰采野菜。
秦澤跟在秦沁伊后頭,其實,他老早就看到那野菜了,只不過他并沒有說,他倒是想看看秦沁伊的反應,看看秦沁伊是否認得那野菜。
在秦沁伊彎腰采野菜的時候,身后的秦澤背著手,滿意的點了點頭。
秦沁伊回身,喜盈盈的說:“看!野菜!”
秦澤見勢,趕忙做好表情管理,激勵表現出一副淡定的模樣。
“咳!”秦澤淡淡的說,“哦。”
一路下來,秦沁伊收獲滿滿。
不過,倒也不是沒有意外。
一次,秦沁伊在采野菜的時候,秦澤叫住了她。
秦澤:“等下。”
秦沁伊手里攥著野菜,滿臉疑惑的看著秦澤。
秦沁伊:“怎么了?”
秦澤清了清嗓子,假裝漫不經心的說:“這個不能吃,有毒。”
秦沁伊放下野菜:“喔。”
多余的沒說,秦沁伊繼續尋找野菜,好在的是,秦沁伊只是錯了這一次,接下來秦沁伊找到的野菜都安全的、可以食用的。
秦沁伊帶著秦澤來到河邊。
秦沁伊跑到一棵樹下,從樹洞里拿出來一些破舊的鐵盆鐵碗。
秦澤見勢,當即一怔,這才意識到原來這孩子經常到這里采野菜吃,不然她的工具怎么可能這么齊全?
秦沁伊輕車熟路的堆起火,用鐵盆盛滿河水,將裝有河水的鐵盆架在篝火之上,最后將采到的野菜統統放里面。
二十分鐘的時間。
秦沁伊做好了他們的早飯。
秦沁伊給秦澤盛了一碗菜湯,又遞給秦澤一雙用樹枝制作的簡易筷子。
秦沁伊:“條件差了點,對付用。”
秦澤淡淡的說道:“你認得野菜。”
秦沁伊喝了一口菜湯,精致的小臉蛋立即緊巴了起來。
“呀。”秦沁伊一臉嫌棄的說,“好難喝。”
話是這么說著,但秦沁伊還是捏著鼻子喝了下了去,而且還不止一次,因為這里藏有她的工具。
秦澤繼續保持著沉默,因為秦沁伊還沒有回答她的問題。
秦沁伊見得秦澤糾纏不放,于是就說:“嗯,我認得很多野菜。”
秦澤看了看這些簡陋的烹飪工具,又說:“你經常到這里吃野菜。”
秦沁伊點了點頭:“盡管這些野菜非常難吃,但我確實是經常來。”
秦澤輕聲道:“所以你是故意認錯野菜的。”
秦澤此言一出,秦沁伊頓住了,接著秦澤就看到秦沁伊越發變紅的眼眶。
秦沁伊哭了。
不同于晚上的哭泣,黑夜可以掩蓋晶瑩的淚光,陽光下的淚光晶瑩剔透,閃耀的光刺痛了秦澤的心靈。
秦澤低頭:“對不起。”
秦澤內心是復雜的。
秦沁伊滿面淚光的看著秦澤:“你還記得野菜,為什么偏偏記不住了我和媽媽?”
秦澤不說話了。
這事兒他自己也解釋不清,他無法斷定自己該不該恢復曾經的記憶,甚至他認為自己的存在惹來了很多的淚水與悲劇。
秦沁伊委屈的看著秦澤:“五年前你也是這樣,哪怕媽媽從未給看過你的照片,可是當我來到你身前的時候我就斷定你一定是我的爸爸;五年后你仍然如此,就算我把親子鑒定交給你,你也不肯相信我就是你的女兒!”
秦澤苦著老臉,沉默不語。
秦沁伊哭的更是委屈,因為秦澤給她擦淚水的勇氣都沒有。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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