來時車上是三人,走的時候車上依舊是三人,只是第三個人變成了那個腳夫。
王大寶眼珠子都快瞪出來了,可是他哪敢出聲,繞到板車的另一邊,背對著縮坐著。
沈冬僑也沒去理他,想了想,把自己的斗笠給腳夫帶上。
他有身份,不怕被查,而這個腳夫卻不一定。
腳夫拉了拉自己頭上的斗笠,在下頭小口啃著剛剛的糙米饅頭,邊吃還邊抹眼睛。
沈冬僑就當沒看見,這腳夫剛被打掉牙都沒留一滴淚,怎么吃個饅頭倒是紅了眼,還是說舍不得剛剛那個女人?
沒有再細想,沈冬僑扭開頭當沒看見,跟在馬車后頭,專門聽著車轱轆轉動的聲音。
出城的人比來時的少些,依舊是暢通無阻。
走到城門外后,沈冬僑才松了一口氣,跳上馬車,坐到了胖廚子邊上。
沈冬僑瞥了一眼蔫了吧唧的王大寶,又遞過去一把南瓜子。
“餓不餓?墊一墊……”
“不……”
王大寶手比嘴快,嘴里還別扭,手已經伸過去了。
沈冬僑忍不住想笑,自己先磕了一起來。
“黃師傅,來得及做飯嗎?回去我去幫你打下手。”
“來得及,不用不用,就幾個大鍋菜,我來之前就燉上了……”
說到吃的,王大寶終于來了精神,咽了咽口水在一邊打岔道:“晚上吃什么?我也來幫忙打下手。”
“蒸茄子,燉土豆,燉豆角,南瓜烙餅……”
“啊~”
一聽沒個葷腥,王大寶語氣明顯帶著失望。
沈冬僑忍不住想吐槽,果然由儉入奢易,由奢入儉難,明明前幾天吃啊糠咽菜還吃的歡。
腳夫捏著糙米饅頭,有些不可置信地聽著幾人說話,眼中竟帶上了些許羨慕來,望著逐漸遠去的城門,也不知在想什么。
……
此時的夕陽下,一群半裸男人正在河邊“戲水”。
一下午的訓練,又在跑馬,又是摔跤,一個個都是汗流浹背,臭不可聞,見到水后都跟泥鰍似的往里頭鉆。
笑聲浪出半個馬場。
周向陽卷著褲腿,拿著毛刷和水桶在一邊刷馬。
“沒想到你還挺會伺候的,黑土跟你,不算虧……”
祁碩蹲坐在他的不遠處,隨手折了一根毛針草,從黑布頭下塞進嘴里嚼著。
“什么叫不吃虧,那是我有眼光,好不好?”
周向陽梳理著黑土的馬鬃,臉上帶著痞氣的笑。
“說你胖,你還喘上了,”祁碩轉頭認真看著他,道,“馬都是靈性的,認了主就是一輩子的事兒,如果上了戰場,他就是你的生死兄弟。”
“行了,知道了,”周向陽拍了拍黑土結實的背脊,對著祁碩道,“以后我媳婦排第一,它排第二,你排第三……”
“嘿,你個沒良心的東西。”
祁碩摸了塊石頭扔進水桶,笑罵道。
水濺濕了周向陽褲子,他就沒所謂的撣了一下,扭頭對著黑土道。
“明兒我讓我媳婦兒給你編個小辮,這么長的毛老打結,萬一上戰場,還容易被薅……”
黑土擤了擤鼻,也不知道是不是被他這二貨主子給氣的。
……
“向陽!”
沈冬僑打聽到周向陽和祁碩在河邊,就過來尋人了。
他遠遠就看到周向陽和黑土,可是叫了一聲后,才發現河里頭還撲騰著一群沒穿褲衩的。
“都他媽別起來!”
第一個急眼的是周向陽,沖著河里頭那群“浪里白條”吼道。
河里原本光著屁股潑水的,原本大叫著要往岸邊跑,被周向陽一聲嚇到后,才又轉身往河中間撲。
一時間跟一群炸了窩點鴨子似的,四散而去。
沈冬僑雖然第一時間轉過頭,看是好像還是看到了些不該看的,頓時說話都結巴起來。
“那個,我……打擾了……”
他退了幾步,又覺得自己怕個啥,都是男的。
可問題是被他看的,可能不那么想。
哎,完了,
尷尬的沈冬僑腳下都快扣除三室一廳了。
周向陽氣急敗壞地跑過來,抱住了沈冬僑。
“沒看到什么臟東西吧?”
河里頭的好漢:……
你才是臟東西,你全家都是臟東西。
沈冬僑紅著臉搖搖頭,腦海中閃過有幾道模糊的殘影。
看著周向陽的騷操作,祁碩吐掉了嘴里被咬的只剩桿子的毛針草,他低頭看了眼自己穿戴完整的褲子,幸好幸好,晚節保住了。
只是這寬以待媳,嚴以待人的雙重標準,真是讓人嘆為觀止。
祁碩套上外衣,和黑土對視了一眼。
得嘞,咱們第二和第三加起來都比不上第一的份量。
識趣點,還是先走為妙。
被這么一鬧,沈冬僑腦子亂哄哄的,等祁碩走出了一段路才反應過來。
“祁小將軍,稍等一下。”
沈冬僑紅著臉,故作鎮定地把在湫水縣遇到的事大致說了一遍。
聽到是沈冬僑把人帶來的,祁碩皺著眉頭有些疑惑地他。
“小七沒跟著你?”
沈冬僑搖頭。
“算了,人在哪?”祁碩又看了眼周向陽道,“一起過去看看。”
……
周向陽和祁碩一進門,腳夫就噗通跪下了。
“小的名叫葉成,原是跟著秋名山山寨二當家下頭……祁小將軍,我是來投誠的。”
葉成抓著自己褲腿,說完了自我介紹后才抬起頭來,眼神堅定地看向祁碩和周向陽。
祁碩蒙著半邊臉,上衣松松垮垮穿著,看著比地上的跪著的更像個山匪。
“說吧,但你若有半句虛言,今日你就出不得這個門……”
祁碩冷冰冰的開口,給人一種極度的壓迫感。
沈冬僑想著要不要回避一下,但是周向陽走過來,拉著他坐在了一旁。
葉成臉色十分難看,看著三人,像是下了什么決心一般開了口。
“我在湫水縣養病時,無家可歸,露宿街頭,我看到了當初被抓到山寨里的那個小官吏。”
是俞文柏?
沈冬僑和周向陽對望了一眼。
如果按照時間算,他們走之后,俞文柏應該就回湫水縣了,就算兩人能遇到也并不可能。
如果這就是他口中的那個秘密,根本沒有什么用。
葉成接著說道。
“那晚已是后半夜,在我藏身的巷子里頭,我看到,我看到他被人殺了。”
沈冬僑手心一顫,被周向陽握緊,氣氛瞬間凝結。
祁碩面上一沉,又問:“你怎么確認死的人是他?”
“我確定,我曾經給他送過飯,認得出他的聲音,我能確定就是他。”葉成跪坐在地上,篤定地說道。
“是誰,殺了他?”
沈冬僑忍不住開口問道。
“我不知道,但我聽到那個人說了一句話,他說……”葉成緊張地咽了咽口水,“你不該回來的,如果死在山匪手里還能算以身殉職,如今只能,做個孤魂野鬼……”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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