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冬僑艱難得咽下口中的饅頭片,搶先一步說道。
“你醒了,飯剛好。”
周向陽看著沈冬僑縮在門檻邊,像小貓似得啃著,沒想到這家伙還真的把飯做好了。他還以為是個啥也不會做的病秧子。
他的鼻頭煽動,肚子里的蛔蟲被香味勾了出來。
還挺香!
他睡著覺都被香醒了,廚房里的香氣更加重,口水不自覺得開始分泌。
周向陽喉結滾動,跨進了門。
他也不講究,自己拿碗往鍋里一舀,嘴里沿著碗邊一陣吸溜,手里捏了一個玉米坐上了桌。
這吃法是真粗魯。
沈冬僑站起來,又把鍋里的另一個菜盛出來,放在桌子上
周向陽的眼睛都直了,本來以為就填個肚子,沒想到還有菜。
他抽了一雙筷子夾了一大筷子塞進嘴里。
好吃,雞蛋嫩,豬油香,青菜脆。
一口菜,一口饅頭,再就幾口粥,真是美味的很。
沈冬僑就這么瞪大了眼睛,看著他風卷殘云,又看了看手里的半片饅頭片,有點不是滋味,他還沒吃呢,他忙活半天,就給吃半片饅頭片?
早知道剛剛就吃雞蛋了,饅頭片能頂什么。
周向陽看著面前這個瘦弱的女人,穿著他的外套,像是風一吹就能吹飛起來。
吃了個半飽,周向陽放慢了進食的速度,叉著腿,架著腳,一臉痞氣地用舌頭剃了剃牙縫。
“你吃了嗎?”
廢話,都是從鍋里現盛出來的,吃沒吃,你心里沒有ac數?
“沒吃。”
周向陽又盯著他手上的饅頭片,似乎在嘲笑他。
隨后,就起身離開了桌子。
“去叫我奶吃早飯。”
沈冬僑忙說:“你奶奶昨天出去了,今天都沒有回來……”
“什么?我奶去哪了?”
周向陽吃飽后說話的聲音更加響亮了,嚇得沈冬僑剛要坐下又站了起來。
“說是去追人牙子了。”
周向陽眼神兇狠,危險地瞇在一起,轉身就出了門。
“不早說,你給我在家看家,敢跑腿打斷!”
沈冬僑身子顫了顫,等人沒影了才反應過來。
看家,他又不是狗,還威脅人?
喝了一碗熱粥下去后,用饅頭片沾了雞蛋的湯汁吃,還剩一個玉米,他已經有些吃不下了。
吃飽了才攢了點力氣,然后開始打掃完廚房。
廚房可能是這個屋里最干凈的地方,周老太應該沒少打掃,就簡單洗洗碗刷刷鍋子就行。
菜葉和雞蛋殼都扔進雞圈里喂雞。
轉頭就坐在門檻上,握在最后那根玉米邊捂手邊吃。
他時不時掰下一顆放嘴里嚼。
玉米有些硬,還有些糯,很有嚼勁,就當零食吃了。
雖然周向陽看著很兇狠,但是一沒有真動手打人,二沒有餓著他,也許也不是那么可怕。
而且他看著應該喜歡年紀大點的,他現在這個身子骨,還介于少年和少女之間,似乎也勾不起周向陽的興趣。
如果是這樣,他不碰他的話,那么應該能瞞一陣子,等有了身份再走,這條路是不是也能走得通?
沈冬僑玉米啃了一半,院子門就被人一腳踢開了,是周向陽回來了,他背上還背著個人,那衣裳看著像是周老太。
這果然出事情了。
“看什么,還不來幫忙!”周向陽朝著沈冬僑吼了一聲,自己背著周老太往房間里跑。
沈冬僑心里也有些著急,打了熱水就端進了屋。
周老太身上的衣服都滾著泥,眼睛緊閉著,原本的高陽紅也退了下去,變成了沒有生機的蠟黃。
沈冬僑和老人家也不過一面之緣,可見人這樣心里也是難過,他絞了熱帕子給老人家把臉和手都擦干凈。
昨天給他看病的陳大夫又挎著藥箱匆匆進門。
“哎呦,我說周大家的啊,真不中用,我昨天都看過來,你那媳婦兒……”
撩開門簾,陳大夫就和口中的不中用的沈冬僑打了個照面。
兩人面面相覷,皆是一驚。
“你活了?你怎么活了?”
沈冬僑一臉黑臉。
他應該算是活了吧,死了又活那種也算的話。
“費什么話,讓你來看我奶,不是她。”
周向陽不耐煩地催促。
陳大夫提著藥箱,眼神詫異地繞過沈冬僑,坐到了周老太床邊。
先翻眼皮,又摸了脈,搖了搖頭。
“不中用了,不中用了……”
兩天都是一樣的臺詞,這陳大夫不會是個江湖郎中吧,開口就這么一句話。
還是他看過的病人都是病入膏肓,死期不遠了。
“周老太,這是氣急攻了心啊,發現的又晚了……”陳大夫搖了搖頭,一臉的遺憾。
這應該是心臟病吧,沈冬僑想著,一般種年紀的老人心血管疾病比較多,再加上昨天一下子氣壞了,連夜去追趕,半路就犯了心臟病。
周向陽鼻息煽動,啥也沒說,就是握著老人的手。
陳大夫有些手足不錯,周向陽一向野蠻,生怕會遷怒于他。
“大夫,你看老人家手上還有熱度,是不是還能再……”
沈冬僑剛給老人擦手的時候,還能感覺到老人的體溫。
“還剩一口氣罷了,過不得今晚的。”陳大夫說著。
沈冬僑想著一般人死前都有個回光返照,如果救不回來了……
“那能不能讓周老太醒過來,片刻也好……”
怎么說也要留個遺言啥的。
陳大夫盯著沈冬僑的臉看了看,又道:“那我試試,不過,我這一針下去,她如果能醒來,再閉上眼,人就沒了。”
沈冬僑的目光飄向周向陽,這種情況,怎么說也要爭取一下病人家屬的意見。
“好,你下針。”
周向陽沒二話就同意了。
陳大夫取出針,在油燈上烤了烤后就扎進周老太的眉心。
大家秉著呼吸看著那針尖在周老太眉心轉了個圈后拔了出來。
“向……向陽啊……”
周老太悠悠轉醒。
“我在呢,奶奶。”
周向陽的聲音沒啥起伏,眼眶泛紅,卻讓沈冬僑聽出了那么一絲破碎感。
周老太的眼皮睜開,老眼渾濁,含著淚。
“奶奶沒用,本想給你找個媳婦兒,沒想到……”
提到沈冬僑,周向陽一把就把沈冬僑抓了過來。
“她在這,你看。”
周老太的眼睛撐大了些,看到活著的沈冬僑,像是不可置信一般,隨后又像是心中的一塊大石落了地。
顫顫巍巍地抬起一只手,沈冬僑愣一愣,連忙把手放了上去。
周老太粗糙的手板,把他和周向陽的手交疊在一起,交代起后事來。
“活著就好,娃兒啊,奶奶還不知道你名字。”
“沈冬……”沈冬僑說了前兩個字,頓了頓,最后一個字變了調,“嬌。”
沈冬嬌聽著才像是女娃的名字。
“冬嬌啊,以后向陽就交給你了,以后你們兩個好好過日子,一定要給我們老周家續上……續上香火!”
周老太的眼睛忽然撐大了,胸口像是一口氣上不來?
沈冬僑感覺到周向陽的手掌用力捏著他的。
這是臨終托孤,如果不答應,怕奶奶會死不瞑目。
心下一橫,沈冬僑道:“好,奶奶,我答應你。”
“好好……那我也就……”
沈冬僑只感覺手上一緊一松,周老太的頭就無力地垂了下去。
老人家走了,沈冬僑心頭一陣難過,鼻子就開始發酸。
周向陽的大手緩緩把老人家半閉的眼睛給閉合上了,另一只手還緊緊握著沈冬僑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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