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大江壓下心底的驚濤駭浪，彎腰撿起自己的煙斗，“走吧，我帶你們過去”
秦家兄弟跟著秦大江，在村里小路上七彎八繞的，走了十來分鐘，到了一座土坯房院子前，直接推門進去了
秦家兄弟倆對視一眼，心里都有個疑問，這該不會是他自己家吧？
秦大海一家正在吃晚飯，一家子大大小小坐了兩桌，每桌上有一小筐土豆，一盤黑乎乎的腌菜
唯有一個例外，一個胖墩面前有一碗黃橙橙的蒸雞蛋
秦大江直接帶著秦家兩兄弟來到了堂屋
秦大海起身，“大哥你怎么來了？吃了嗎？這兩位是？”
秦家人停下筷子，打量秦舒旭和秦舒陽
這兩兄弟也在打量著秦家人，桌上的吃食一目了然，秦家的家境也一目了然
但一堆瘦子中有一個胖墩，就有點顯眼了
所以兩兄弟的目光，都落到了秦寶兒身上，秦寶兒正吃著雞蛋羹，察覺到有人看自己，抬起頭看著秦家兄弟
秦寶兒話一出口，秦家兄弟倆不知道該作何回應
“你們兩個是來說親的嗎？雖然你們穿的不錯，長的也好看，但看著太老了，比起衛知青你們差遠了
你們死心吧！我是不會同意的，我心里只有衛知青一人”
秦舒旭：……
秦舒陽：……
聽得女兒話的張二丫，也連忙打量起兩人，可惜的搖搖頭，就像女兒說的，確實年紀有點大了
知道真相的秦大江連忙出口，以免鬧出什么笑話
“大海，二弟妹，17年前，弟妹在醫院生孩子時，孩子被換了
這兩位就是為這事而來的”
秦大海和張二丫，簡直就像被雷劈中了一樣，瞪大眼睛，不可置信的看著秦家兄弟倆，似乎連呼吸都忘記了
秦家大哥秦向東，雖然也吃驚，但反應比較快，連忙拍了拍娘的背
張二丫反應過來，深吸了幾口氣，依舊不敢相信這是事實，“你們憑什么這么說？你們說被調換了就被調換了嗎？有什么證據啊？
我還覺得你們是壞人呢？想拐賣我女兒呢？”
秦寶兒從后面擠開張二丫，根本沒有顧慮以她的體重，張二丫可能會摔倒，看都沒看一眼張二丫
連忙看著眼前的秦家兄弟倆問，“你們是城里人嗎？
不過看你們這衣服，肯定是城里人沒錯了
你們是我什么人啊？什么時候帶我回城？”
張二丫摔在秦向東懷里，聽到女兒的話，頓時感覺心在滴血，她捧在手心里養大的女兒，全家人緊衣縮食，都要給她吃飽穿好的女兒
現在居然半點猶豫都沒有，還迫不及待的要離開這里，這怎么能讓她不傷心難過？
秦家還有三兄弟，除了秦向東，還有秦向南，秦向北，此刻看著秦寶兒也是非常失望，他們自覺沒有虧待她，甚至還壓著自己的妻子，孩子順著她，可現在呢？
秦向北有些受傷的問秦寶兒，“小妹，你就這么迫不及待的想離開這個家嗎？
這都還沒確定的事，你就不怕他們說謊嗎？
爹娘哥哥們也沒有虧待過你啊？
哪怕鬧饑荒的時候，都沒有讓你餓過肚子
你這樣讓爹娘多難過，多傷心啊！”
秦寶兒沒有搭理秦家人，就只盯著秦舒陽和秦舒旭，等著他們的回答
秦舒陽和秦舒旭心里也是一沉，剛剛這姑娘，毫無顧忌的擠開自己的母親，他們看得清清楚楚
但是秦寶兒雖然胖，五官依稀有母親的影子，特別是眼睛很像
既然是自己親妹子，再怎么樣？也沒有不認得的道理
秦舒旭從衣服內袋里拿出兩張黑白照片，一張是全家福，一張是秦舒婉的單人照
把秦舒婉的單人照遞給秦大海，拿著全家福，指著母親的頭像對秦寶兒說，“這是母親，要是你瘦下來和她應該很像
我是你大哥，旁邊這個是你二哥
我們的家在州省陽市，是個還算大的城市，應該是你口中的城里人”
秦大海看著手里黑白照片上的人，穿著一條長裙子，梳著兩條麻花辮，手里抱著本書，笑得很開心，眼睛彎的像月牙，亮晶晶的
但最讓秦大海吃驚的是，她的相貌和他們娘年輕時候很像
秦大海把照片遞給秦大江，“大哥你看看，是不是很像娘年輕的時候？”
秦大江拿過來仔細一看，“確實像，看來真的是被換了？”
張二丫還是不敢相信，自己一把屎一把尿放在心尖尖上，疼到大的女兒，居然不是自己的女兒
立馬湊過去，拿過秦舒婉的照片，但在看到照片的那一刻，她相信了，因為看到照片上的人影笑容，她覺得很親切，而且和婆婆是真的像啊！
得到確切答案的秦寶兒，開心的蹦了起來，雖然蹦不高，但耐不住她高興呀！
她終于要成為城里人了，那她是不是就配得上衛知青了呢？
秦家人和秦寶兒卻是相反的心情，秦寶兒的開心高興，就像一把刀一樣扎在他們心里
秦大海理智一些，看著秦家兄弟倆問，“被抱著你們家的孩子，她還好嗎？”
秦舒陽，“她很好，她叫秦舒婉，舒心的舒，婉約的婉
她現在還不知道這個情況，我們知道真相的時候，她在學校里，明年就高中畢業了”
聽著秦舒陽的描述，張二丫又看了看照片，粗糙的大拇指輕輕地摸了摸，照片上人的臉
秦寶兒迫不及待的介紹自己，“大哥，二哥，我叫秦寶兒，寶貝的寶
我們什么時候走啊？你們先等等我，我去知青點給衛知青道個別”，說完就不管不顧的跑出去了
秦家兄弟倆對視一眼，如果他們沒記錯的話，上個月八月十五才滿17歲吧，怎么就開始談戀愛了？
秦大海讓兩兄弟先坐，“你們這個時間點過來，應該也沒吃飯吧，坐下來和我們將就吃點吧！”
秦大海此刻，哪里還有心情吃東西，老實巴交一輩子的老漢，此刻不知道該如何發泄心中的情緒
張二丫比秦大海還糟糕，一個勁兒的抹眼淚
秦大江看到二弟和弟妹情況，心里也無奈嘆了口氣，這是造的什么孽呀，怎么就攤上這么個事兒呢？
拿了兩個土豆遞給秦舒旭和秦舒陽，問，“不知道你們打算怎么處理這個事情？”
秦舒旭禮貌道謝，拿起一個土豆，邊吃邊說，“婉婉從小身體不好，三病兩災的，我爸爸媽媽的意思是，讓她繼續在城里生活
當然了，也會告訴婉婉真相，也不會阻止她認你們
雖然我們在不同的兩個省，但我們所在的地方是相鄰的
走動還是很方便的，婉婉想回來小住，我們也不會阻攔的
秦寶兒我們想帶她回去，她應該很早就輟學了吧？她現在才17歲，大好的人生才剛剛開始，重返校園，也還來得及
有些該學的東西，她也要及時學起來”
張二丫心里在想，那個孩子身體能不弱嗎？她38歲的時候才懷上的，而且又在田間干活的時候摔了一跤，還沒足月就生了
寶兒不是他們不讓她去上學，而是她自己不愿意去，三年級都沒上完，就死活都不去了
秦舒旭說完之后，看著秦大海和張二丫，“不知伯父伯母可同意”
張二丫她不想同意，按照這小伙子說的，自己親手養大的要走，親生的也不回來，那她不就等于沒女兒了嗎？
秦大海嘆了口氣，剛才寶兒的表現，他們又怎么可能留得住她？自己的孩子從小在城里長大，回到鄉下，她能適應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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