婢女給方映雪林硯繪聲繪色地講著懷順夫人大鬧丞相府的場景，好不痛快。
“聽說外面都有說書的編成話本子，日日在茶樓講呢，大小姐哭得跟淚人一樣，老爺發了怒讓她禁足閉門思過。”
林硯暗笑，這不都是你家小姐的功勞。
在丞相府打探情報的日子大概是他過的最輕松的一段時光，方映雪總有一些新奇主意讓他大開眼界，想到日后要離開丞相府，他竟心生不舍。
“二小姐，我過幾日要出診，要不在府上一段時間。”
“那感情好，記得給我帶點好吃的回來！”
“好，我記下了。”
林硯嘴角含著暖暖的笑意應下了。
出府后換了衣裳改了容貌，獨自一人進了玖王府。
宮宴當日，方曦才被放出院子。
一路上宮門口的指指點點都幾乎讓方曦繃不住面子，但一想到今日的計劃，她都默默忍了下來，清冷的目光落在身后的方映雪身上，低聲警告。
“安分點，宮宴上要是敢拉我的后腿，就讓你嘗嘗生不如死的滋味。”
“是，姐姐。”
方映雪乖巧地應答，將白蓮花的人設深入骨髓，反正她都有婚約在身了，宮宴對她來說就是來吃一頓自助餐。
皇后坐在首席，左手邊就是今日的主角——玖王爺衛玖欽。
他是圣上的侄子，自幼父母去的早，圣上憐惜他是皇兄唯一的兒子，便和皇子一樣養在膝下，頗受寵愛，勢頭一度蓋過太子。
方映雪坐的有點遠，但是瞧見玖王容貌如雕刻般五官分明還是不由多看了兩眼，有棱有角的臉異常俊美，性格的薄唇緊緊地抿著，看起來似乎有點眼熟。
玖王早就注意到方映雪的目光，心里有點不爽，她都有林硯這個未婚夫了，怎么還盯著別的男人看！雖然這個別的男人就是他自己，但是他還是心里泛酸。
其實她心里還是嫌棄林硯的外貌的？
“玖王舟車勞頓，一路辛苦了。”
皇后溫和的聲音打斷了他的思緒，玖王隨即舉杯以表謝意。
“此次宮宴不講那么多規矩，可有人愿意上來表演一番？”
太子見縫插針，提議起為宮宴助興，便有幾位自告奮勇的小姐起身。
宮宴的目的大家都心知肚明，玖王人中龍鳳，想嫁給他的女子能從宮門口排到城外，若是被他看上，那該是多么惹人艷羨的事情啊。
各家千金都鉚足了勁要展示才藝，但玖王興致缺缺，看不出來有多歡喜。
方曦準備了許久的舞步，玖王連看都沒看一眼，失落地差點一腳踩空。
太子喝了口酒，他從小就看不上玖王，眼高于頂囂張跋扈，怎么能讓他娶一個名門望族的女子。
“方小姐舞姿甚美，聽聞你的妹妹也一道來了？”
就是傳聞中患了瘋癲病的那個。
后半句話太子不明說，但是所有人心知肚明，懷順侯府和丞相府的八卦可是近日各家夫人的談資。
方映雪沒想到就她這破名聲還能被太子提到，當真是倒霉，無奈地起身。
“正是臣女。”
眾人見她舉止有禮，不似傳聞中那樣胡言亂語，頓時有了看好戲的心情。
“方二小姐不如也上臺展示下才藝？”
太子笑得春風和煦，但方映雪只覺得自己正在被趕鴨子上架，她前世做演員的時候學過一點名族舞，大概可以蒙混過關吧。
“臣女......”
“太子殿下，我雖然剛回京城，但也不是一葉障目，我的接風宴上你讓一個身患瘋癲病的女子出來表演是何意？”
玖王聲音里的森寒帶著勢如破竹的氣勢撲面而來，眉眼中藏著冰冷與銳利，一張如刀削般的薄唇緊緊抿著，周身散發著陰戾之氣。
盡管他只是坐在那兒什么都沒做，可身上那股與生自來的氣勢還是強勢地朝四周的人撞去，隱隱有壓下太子的氣勢。
太子沒想到玖王當眾發難，直接戳破了那層窗戶紙。
“玖王誤會了。”
玖王沒有抓著不放，輕哼一聲便埋頭不再言語。
方映雪見狀乖覺得退下，降低存在感。
“丞相府的臉面都要被你丟光了。”
方曦見她被玖王奚落，迫不及待就要來踩她一腳。
方映雪沒有回答，只低頭不語，旁人見了倒是心存幾分憐惜，這姑娘瘋癲病看起來不嚴重，嫡姐還落井下石可見人品。
其實方映雪心里正感謝玖王祖宗十八代，讓她不用當眾展現才藝，雖然嘴巴毒了點還算做了一件好事。
一點小風波沒能阻止宮宴的好氣氛，方映雪找到機會就借口如廁去花園里吹吹風，干坐在那里好生無趣。
宮內的精致倒是不錯，方映雪也享受了一回不用買門票的待遇，抬腳就瞧見拐角處冒出的玄色衣襟。
“王爺安好。”
方映雪心下一緊，玖王怎么會出現在這里。
衛玖欽看她一臉敬畏束手束腳，和在丞相府吆五喝六的樣子天差地別，不由起了戲弄之心。
“方二小姐，可怪本王？”
“小女子不敢，想必王爺并無惡意，是我身份低微難登大雅之堂。”自我貶低誰不會啊，方映雪只想告罪完趕緊離開，這玖王看著人模人樣的，怎么一臉不懷好意。
衛玖欽看她一雙遠山眉清冷帶著疏遠，瓊鼻精致小巧，櫻唇嬌嫩飽滿，為了宮宴還是打扮了一番，這是作為林硯時見不到的畫面。
“別急著走啊，你倒是長得還不賴，本王不嫌棄你的病癥，可愿意入我府上？”
他忽然湊近方映雪，捏住她的下巴，輕輕挑起她的臉，還意猶未盡地摸了幾下。
方映雪瞪大了雙眼，沒想到眾人夸贊的絕世好男人私下居然是這副腔調！簡直無恥敗類！
她拍開玖王的爪子，“我已有婚約在身！要辜負王爺的一番美意了！”
誰料想玖王一把抓住她的手臂，似是不想放她走，“我知道，滿城都傳遍了，你的未婚夫是個面容丑陋的男人，跟了我豈不美哉？”
“他雖然毀了容，可心卻是好的！你哪里比得上他！”方映雪鉚足了勁，一腳踢在了他的小腿上，衛玖欽倏地一松手，她控制不住平衡，往后一屁股跌坐在地上。
方映雪顧不得疼痛，立馬提起裙子就跑，帶著婢女借口摔了一跤受傷匆匆離宮而去。
反觀衛玖欽，結結實實挨了一腳，連眉毛都不皺一下，反而笑了起來。
“王爺，你沒事吧！”
見方小姐走了，躲在旁的暗衛嚇出一身冷汗，這女子也太大膽了！
“無礙，派人跟著看她是否平安出宮，今晚宮宴怕是不能善了。”
這一團渾水，還是不要將她卷進來為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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