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門怎么開了？芊兒，芊兒你可無礙？”急切的呼喊聲從外頭傳來。
背著手站在門外的趙宗郢緩緩轉身，看著急匆匆跑過來的人。
提著一布袋糧食的趙宗曜看到趙宗郢時，腳下一頓，神情瞬息變化。
“我任你處置，放過我妻兒。”趙宗曜嘆息道。
不遠處的景玹看著兩人對峙的場面，眼里透著幾分好奇，他還真想看看這個冒大不韙頂替了太子之位的鎮北王要如何處置真正的南昭太子。
讓他意想不到的是，趙宗郢直接轉身，連話都懶得回應。
甄小姷和沈蕓芊從屋里挽著手出來。
趙宗曜看到沈蕓芊眼睛都哭紅腫了，忙問：“芊兒你可無礙？”
沈蕓芊看了眼趙宗郢，拉著甄小姷的手朝趙宗曜介紹道：“相公，這是我妹妹小姷。”
趙宗曜目光在趙宗郢和甄小姷之間游走，沒有說話，他現在無法確定甄小姷的立場，不知道她會站在哪一邊。
景玹聽到沈蕓芊那話時有些驚訝，甄老爺子說福爺只有一個親生女兒，福爺自己也肯定了這點，還提供了一個抽象肖像畫。
場面有些冷，甄小姷不是個喜歡冷場的人，她微笑著對趙宗曜說道：“我們本來只是途經此地，沒想到姐夫和姐姐在此隱居，這上天注定的緣分果然躲都躲不掉。”
“這里是北齊領地，離京城隔了數千里，你們要去何處需途徑此地？”趙宗曜顯然不相信這樣的說辭。
甄小姷攤手，“不管你們信不信，我們本來是到海邊來游玩的，現在要回皇城，路上出了點意外才走了這邊。”
“你們去北齊皇城做什么？”
“皇女殿下去皇城自然是回家了。”景玹替甄小姷做了回答。
“皇女？”沈蕓芊和趙宗曜同時看向了甄小姷。
甄小姷瞥了眼多嘴的景玹，對沈蕓芊說道：“咱爹的真實身份是齊皇，咱娘是大昭的成安公主，以后你要是受了委屈，就找福爺給你撐腰。”
沈蕓芊嘴唇微張，驚訝不已。
她也終于相信甄小姷說的那句會把趙宗郢留在齊朝的話了，甄小姷成了齊朝皇女，的確是有能耐把趙宗郢留下的。
“皇城可能生了異變，我們得趕回去，把糧食給我們吧，我們吃完就得趕路了。”甄小姷朝趙宗曜伸出了手。
趙宗郢直接走到趙宗曜身前，在趙宗曜身體微僵以為他要對自己下殺手時，他一把將裝著糧食的布袋子拎走。
趙宗曜愣住了，看著曾經那個殺人無數的天命煞星竟然拎著布袋子去幫著做吃的，他簡直有點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沈蕓芊也怔怔地看著。
“你妹妹改變了他許多，以前他的手從來只拿刀劍。”趙宗曜感慨。
沈蕓芊轉頭看向自家夫君，“你……是什么時候恢復記憶的？”
趙宗曜面露歉意，“在芊兒有身孕時，我一高興便想起了過往的事情，沒有告訴芊兒是怕芊兒多想。”
“那你會恨鎮北王嗎？若不是他，你不會淪落到今天這地步。”沈蕓芊神情有些復雜。
趙宗曜看了眼景玹等人，溫柔地握住沈蕓芊的手，牽著她往無人處走，邊走邊輕聲說道：“阿郢與我一母同胞，從小到大際遇卻大相徑庭，很小的時候我見過他時就知道他是我的同胞兄弟了。”
“我忘不了，他臉上蓋著奴印，渾身是血的樣子，在我衣食無憂享受眾人追捧時，他在與野獸爭搶食物。”
“我忘不了，他拿刀劃花自己的臉時那倔強不屈的樣子。父皇怕他不受控制，還給他喂食了一種專門控制死士的藥，每三個月不吃延緩的藥就會痛不欲生。”
“這些我都知道，所以無論他做了什么，我都無法恨他。”
沈蕓芊靜靜地聽著，她這是第一次聽趙宗曜說這些，也是第一次知道，原來鎮北王成名背后有這么多隱秘。
原先她心里滿是對鎮北王的仇恨，聽完趙宗曜的傾訴后，她忽然理解了妹妹為什么要和那樣一個狠毒之人在一起。
人之初，性本善。
鎮北王會那么心狠手辣，全是因為幼年時期的悲慘遭遇。
如果一直無人渡他，他必定入魔。
而小姷顯然就是那個度化鎮北王的人。
所以妹妹才是真正的善良，不怪得上蒼會給予她那么多神異本領，讓她來拯救黎民蒼生。
沈蕓芊不由得想到了在金溝村時，甄小姷曾經讓她去歪脖子樹下救人的事，現在想來小姷其實是想將這個度化鎮北王的機緣交給她吧，只是她那時不相信小姷。
可即便她接下了這個機緣，真的能度化鎮北王這個殺人不眨眼的殺神嗎？
鎮北王可是連自己親兄弟都敢謀害的人啊，豈是一般人能度化的。
“阿郢既然發現了我們，這里便不能再待了，為了你和孩兒的安全，我們得換一處地方隱居。芊兒，勞累你跟著我受苦了。”趙宗曜溫聲說道。
沈蕓芊搖了搖頭，她環視了一圈，附上趙宗曜的耳邊小聲說道：“小姷讓我們回大昭，她說她會把鎮北王留在北齊。”
“這……”趙宗曜有些驚愕。
“她說我們不為自己著想，也該為我們的孩兒著想，以后總不能讓我們的孩兒跟著受累。”
趙宗曜沉默了好一會兒，感慨道：“阿郢能遇上你妹妹是他之幸。”
“有小姷這樣的妹妹，也是我之幸！”沈蕓芊眼里流淌著一抹溫柔的笑意。
在他們聊天時，甄小姷那邊很快就把十幾個人的伙食搞出來了，她拿了一些空間里的存糧，還有現成熱了就能吃的饅頭，假裝是從趙宗曜借來的那袋糧食里拿出來的，實際上那袋糧食她沒有動。
去年對于齊朝來說是個大旱年，村民們都沒有什么余糧，這些糧食只怕都是各家好不容易節省出來的。
等大家吃完，她和沈蕓芊簡單地打了聲招呼，就拉著趙宗郢上了馬車，啟程了。
“你是不是想讓他們回大昭？”馬車里，趙宗郢突然問。
甄小姷眨了下眼睛，摟著趙宗郢的腰仰著頭看他，“你介意嗎？”
“不介意。”趙宗郢低頭親了親她的額頭。
甄小姷展顏一笑，可下一秒就聽男人說：
“你要是不回來，我就殺了他們。”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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