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青禾看向秦歸雀，反應了下，才明白秦歸雀所說意思。
于是恍然道：“原來我是在扶水郡啊，扶水郡離崇澗郡好遠，難怪我都不認識這里的人呢。”
江扶月緩過神來，又寬慰了宋青禾幾句。
“青禾若是想看書，可以讓小白帶你去藏書閣。”
宋青禾點頭道好。
江扶月見宋青禾同小白相處得好，便也放了心把人交給小白，先回院子換洗。
回院的路上，她也沒憋著心里的苦悶，只看著路上樹木零星的枝葉道：“如果我記憶停在七歲的時候，阿娘也會出現就好了。”
秦歸雀看著她的背影，抿了抿唇，只跟緊了些，卻沒有應話。
好在江扶月說這話并不是為了求安慰，只是觸及記憶時的感慨。
但她還是回過頭，逗弄了下默默跟著她的秦歸雀。
“這個時候，你不應該握著我的手，跟我說，‘小姐還有我在’嗎？”
“我會在，但我不是你阿娘。”秦歸雀應道。
嚴肅又帶了絲悵意的模樣逗得江扶月莫名發笑。
她伸出手，秦歸雀便安靜牽了上去，任由江扶月拉著他往前。
江扶月笑道：“那倒是，阿娘就是阿娘，阿雀就是阿雀。我阿娘雖然不在了，但是我知道她很愛很愛我，這些愛于我一世都夠用了。”
*
宋氏來了山莊后，江扶月直接道明宋青禾中了毒，記憶退回了七歲。
不過她說的是宋青禾在錢莊被不知何人所害。
她告訴宋氏不要在宋青禾跟前提及宋青禾七歲以后發生的事，其中自然也包括李燕姐弟，以及那個該死的李洋。
宋氏對江扶月有天然的信任。
因此只抱著長女抽泣，努力忘記次女帶來的傷害，像對待小孩子一樣哄著宋青禾。
宋青禾心情愉悅了許多。
江扶月也放心了。
既然宋青禾愛重其母，江扶月便也對宋氏顏色好了許多。
本以為宋青禾這樣記憶停在七歲挺好，江扶月還糾結要不要叫宋青禾記起那苦痛回憶。
可沒想到生了意外。
這日，聽瀾山莊按著之前所說，辦起了招聘會。
練武臺的空曠地被拿來用。
一張張桌子放在外頭，桌子旁都立了木板，寫了招聘崗位以及需求待遇。
江扶月自然不可能頂著日頭坐外頭給人面試。
她只負責七日后做主面官就好。
所以便帶了宋青禾一道出來透透氣。
二人站在近練武臺的閣樓，正好在二樓可以清晰看到空地上熱火朝天的場面。
宋青禾很是新奇，一直站在護欄前怔怔看著。
江扶月在和秦歸雀說話。
“這邊在挑人，咱們一會也去挑人。”
秦歸雀記得江扶月說的死侍一事。
因此點了點頭。
正當此時，白鶴卿忽地移上前，接住了驟然倒地的宋青禾。
江扶月連忙起身。
“阿雀，找竹初弦！”
*
宋青禾沒有大礙，相反，她身上的毒素在減輕。
因為她的記憶在恢復。
見到宋氏時，她說的第一句話是，“阿娘，你明日嫁了李叔后，我們是不是就要離開君家，去云崗村住了？”
宋氏呆住。
這分明是青禾八歲那年，她嫁李洋前一日晚上，母女睡在一處時女兒問的話！
她不知所措得回頭看向江扶月。
宋青禾也跟著她看過去，卻是疑惑道：“君姨？”
由著宋氏按原來的說法哄宋青禾。
江扶月帶著竹初弦出去。
“怎么回事？”
竹初弦嘆道：“先前說了，我給她放了毒，效果不錯，也或者是太不錯了，她的毒在消退……”
他說了幾句，也是苦笑，“大小姐，這又涉及人腦，其中奧秘，醫者皆是說不清的。”
江扶月皺緊眉頭，問道：“她會這樣一年一年的恢復記憶？”
昨日是七歲，今日跳到八歲，若真是這個規律，那遲早會到最苦痛的十四歲時。
那會的宋青禾可沒有二十三歲的強大思維去面對那些苦！
竹初弦也是無奈，“若是能拿到解藥，一次性除掉毒，或許能徹底恢復。”
江扶月：“賀蘭敬說，無垢毒的解藥是當年的花根，過了年份就會大打折扣，他如今也尋不到解藥，只能回去采，我現在讓他回去，來回也要半年，半年……”
竹初弦默道：“以她現在的恢復程度，半年差不多好了。”
他其實覺得，宋青禾的身體竟然能自己消化毒素，是件叫人大感驚奇的事。
也就是不用解藥，她便能恢復，應該是值得高興的事。
不清楚江扶月為何著急。
不過這也不是他要關心的事。
江扶月頭疼道：“能抑制她毒素的清除嗎？”
竹初弦搖頭，“還是方才所說，腦子的事情，不好干預，一不小心怕就成傻子了。”
江扶月暗嘆了聲。
這可怎么辦啊。
里頭，宋青禾迷迷糊糊接受了她母親說她生病了的事。
正茫然時，她瞥到了門口的白色身影。
不知想到什么，她忽地笑道：“白叔！你怎么在這？”
白鶴卿迷迷糊糊回頭……
江扶月也聽見聲僵硬著腦袋轉過視線。
等他們再進到屋里時，宋青禾忽地就認出了他們。
“阿月？”
她想了下，“對了，我生病了，我在扶水郡……”
江扶月震驚，“你記得？！”
宋青禾呆呆點頭，“記得呀，去年白叔還教我識字，魑魅魍魎，是害人的精怪。”
她又皺著眉頭疑惑，“你們去哪里了，我都好久沒見你們了，對了，我又生病了，這里是扶水郡？”
宋青禾又看向宋氏，“阿娘明日不嫁人了嗎？是我耽誤了阿娘嫁人嗎？”
……
再出門時，竹初弦也是傻愣愣的。
他想了下，將宋青禾的狀態做了猜測。
“我記得扶水郡有座極高的佛塔，夜間掛燈，指引進出碼頭的大小船只停泊。小白，應當成了宋小姐記憶里的燈塔。”
宋青禾記憶退到七歲時，記得小白教她讀書的事，所以以點闊面，她記得江扶月等人。
她如今所產生的記憶，奇異得融進了她原本的記憶中，成了其中的一部分。
就像是江扶月等人在小白那一句“魑魅魍魎”的帶領下，回到了宋青禾的過去，并且在宋青禾的過去留下印記。
江扶月聽得眼越來越亮，心跳也漸漸加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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