窗外再次響起雷光，照亮偌大的游輪船艙。
黑壓壓一片長毛怪瘋狂嘶吼哀嚎，在劇痛中掙扎想要逃竄，最后卻受困于自己毛發編織的結實大網，只能伸長著胳膊從一個個孔洞里鉆出來，化為一團灰燼。
過道徹底安靜下來，外頭恢復風平浪靜，船艙內眾人這才縱聲歡呼。
“成了！我們得救了！”
“太好了嗚嗚嗚，老子還以為今天要掛在這里了。”
……
眾人抱頭痛哭了好一會兒才想出去，可又怕破壞地上的墨斗線不敢動彈。
現在他們對葉瀾敬若神明，她的話就是圣旨。
而外頭過道上的三人也累得夠嗆。
雖說計劃周全，最后這些長毛怪也如預期一樣被消滅，可到底是超強變異的水怪，說起來簡單，實際行動起來消耗的內勁非同一般。
尤其蕭云霆施展了兩次天雷，加上船艙內的一次，幾乎精疲力竭。
葉瀾緩了口氣，走到他面前朝他伸出了手。
蕭云霆看了一眼，隔著白手套握住她纖細的手掌站起身，盡管此刻體內筋脈正在經歷劇痛，可除了氣息微微有些紊亂外，竟也看不出其他端倪。
“師姐，我在這些灰燼里找到了這個。”烏衡走過來，將手里一小塊黑乎乎的東西遞上，順便隔開了兩人的距離。
葉瀾松開手，指尖捏著沒有燒盡的一點黑灰，用皮膚摩挲感受了一下，忽而蹙了蹙眉心。
“是人皮。”
“嗯。”烏衡作為醫仙弟子，對人的皮膚自然也不陌生，剛剛無意間發生這個才拿過來給葉瀾看，如今望著一地灰燼，也是神情復雜，“你說這些，會不會都是人？”
如果是的話，那他們殺的，豈不是同類。
盡管烏衡也動手殺過人，可這種大規模殘殺還是讓他覺得心有余悸。
葉瀾嗅了嗅那一點皮囊，卻是搖頭道：“這些應該葬身海難的人，水怪穿上他們的皮囊行動罷了。”
皮膚有很濃重的腐臭跟土腥味，不像剛死的。
烏衡聞言面色緩和了下，這才進船艙去通知大家危機解除。
眾人跨出墨斗線，全都長長舒出一口氣，這會兒再也沒有尋歡作樂的心情，只想快點離開這個鬼地方。
于是劉志雄讓老船長立即返航。
可水手們試著操作后卻還是不能啟動游輪。
“雖然這些長毛怪沒了，但螺旋槳里應該還堵著大量毛發，纏住了機器。”
劉志雄一聽就急了。
“那還不快讓人下去清理。”
他現在一秒鐘都不想在這里呆了。
“可是……”老船長縮著脖子，再沒先前經驗老道的淡定樣，他甚至躲到了葉瀾身后，弱弱開口：“我們也害怕啊。”
畢竟剛剛看見那么多長毛怪從水里上岸，現在又是夜里，誰敢下水去清理螺旋槳。
“要不還是等明天吧劉老板？”老船長打著商量。
劉志雄卻不同意，其他富商也反對。
“我們加錢，無論要多少錢都行，你們現在立刻下水修好船，讓我們回去。”
見他們財大氣粗用錢砸人，葉瀾神色清冷沒有言語。
倒是曲月卿走出來，鎖著好看的秀眉站在了船長這邊。
“要是水下還有東西，他們下水出了事，多少家庭破碎是你們用錢賠得起的嗎？”
當然賠得起。
一千萬兩千萬足夠一個普通家庭一輩子衣食無憂。
富商們不是沒處理過勞工糾紛，對此并不以為然，甚至很多親屬拿到賠償今后還對他們感激涕零呢。
“曲小姐，我看蕭總也沒反對，你要不還是到旁邊歇歇吧。”劉志雄皮笑肉不笑道，言語間卻很明顯在點她，這種場合男人沒說話，她作為一個花瓶最好閉嘴。
“你……”曲月卿氣急，剛想強調自己不是花瓶，就聽見旁邊一群水手里有人吱了聲。
“五百萬，我就下去，如果我沒有上來，追加到一千萬。”走出來的是一個身形矮胖的水手。
劉志雄想也不想就點頭答應：“行，我現在就把支票開了，由船長保管見證。”
說著，掏出支票開始飛速寫了一串0。
曲月卿錯愕不已，轉頭盯著水手不解道：“為了他們連零頭都算不上的錢，你真的要冒生命危險嗎？”
她不明白。
水手望著她一絲不茍的精致發型還有周身奢侈的配飾，卻是嗤笑出聲，全無半點領情。
“你出身富貴，連一瓶水都是上千塊的進口貨，當然不懂，你口中的所謂零頭可以幫我養活一家子。我父母是盲人，老婆在家帶著四個孩子，我的工資根本負擔不了他們，如果可以的話，別說只是下水，就是喝我的血，我也愿意。”
一番話，直接刺得曲月卿面色一片通紅。
她無措地看向蕭云霆跟葉瀾，發現兩人表情是如出一轍的漠然，好像早就預料到了這個結果一般。
只有她一個人，成了跳梁小丑。
所謂有錢能使鬼推磨，老船長收了支票后，也只是嘆口氣，去給水手拿潛水工具。
這會兒外頭天已經徹底黑了，海面一片漆黑，連遠方的燈塔都看不見。
隔了一會兒，老船廠突然急匆匆跑回來，手上什么都沒拿，慘白著臉道：“我們到魔水域了。”
魔水域。
是他們此行的目的地，也是碼頭工人發生海難的地段。
“怎么會這樣，你之前不是說距離那地方還很遠嗎？！”劉志雄瞪大了眼睛質問，顯然還不信。
老船長哭喪著臉，把隨身攜帶的指南針拿出來，“我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但其他船工說魔水域霧氣籠罩，看不見燈塔，指南針會失靈，現在完全應驗了。”
眾人探頭看到瘋狂轉動的指南針，情緒頓時崩潰。
深更半夜，他們剛經歷了長毛怪，現在又進了這個勞什子魔水域，簡直想死的心都有了。
這會兒一個兩個都想穿越回去扇白天執意跟來的自己兩巴掌。
聞言，葉瀾走到艙門前，伸手感受了下格外潮濕的海風。
身后，有人緩和著氣氛，勸慰大家。
“情況可能也沒大家想象的那么糟糕，上次我們協會的人也來過一次，只是在這里迷失了方向，不進行捕撈或者其他作業應該不會有事。”
“我看今晚關好艙門，大家睡一覺，等天亮了劉總的秘書肯定就會派人來接應的。”
說話的是玄門協會的副會長。
上次的協會弟子就是被劉志雄派來的第二艘船在外圍發現，說他們一直在一個地方轉圈，發射了魚鉤才將他們拉了回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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