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起走。
聽上去還像一個恩典。
葉瀾輕聲嗤笑，伸出指尖掐住她下巴檢查了下，確定牙齒內沒有藏毒，這個距離也沒人能獵殺她，才問道：“說出你們給他實施手術的方案。”
“方案……”女人見她真下定決心不救助自己，不由也是慌了，急忙將東西和盤托出，“那是一種人體實驗手術，主要增強抗精神力干擾，同時留下一個波段以防萬一，一旦開啟就能阻斷腦補中樞神經的知覺，讓意識休眠喪失反抗能力，同時又不會傷害到身體。”
葉瀾聞言，細細琢磨了會兒，看女人沒能說出更多東西便暫時放到一邊，話鋒一轉道：“你來自哪里？”
女人神色微變，動作頓了頓，遲疑著不敢回答。
因為這是底牌，一旦被少女知道自己的來歷勢必可以追查到自己背后所在的組織。
可轉念她想到了還躺在地上生死未卜的蕭云霆，覺得少女要救人，始終是又把柄在自己手里，就能夠任意拿捏。
于是她紅唇微張，“我……”
輕柔的語音剛吐出一個字，她整個人就像觸電了一樣，猛然睜大了眼睛，瞳孔里傳遞出濃烈的震驚跟不敢置信。
當是時，葉瀾眼疾手快，已經一掌按在她的心脈上，用內勁護著她。
可惜女人還是在兩息后腦袋一歪，嘴角緩緩流出了一絲鮮血。
葉瀾蹙起眉頭，用指尖碰了碰她的鼻息。
死了。
沒有明顯外傷，更沒有毒發跡象。
她是死于某種意念之下，除了精神波動，可能還有某種催眠暗示可以殺人的法子。
設定應該類似于她不能泄露背后組織的秘密。
只要動了這個念頭，催眠術就會啟動，于千里之外殺人于無形。
葉瀾收回手，為這個蕭云霆血緣上的母親蓋上了雙眼，而后返回大廳，先檢查了一遍蕭云霆的情況。
確實跟女人所說的一樣，身體機能沒有受到任何損害，只是大腦被強制休眠了。
剛剛她聽了一遍手術過程，感覺蕭云霆的狀態有點類似于腦死亡的植物人。
如果是植物人，那在普通醫院里確實是一種絕癥，但在古醫手里卻還有一線生機。
尤其，她還擅長玄門術法。
當即，她用八根金針封住了蕭云霆的周身大穴，而后虛指在空中畫出一個法陣。
輪回八卦陣。
古堡內燈光開始明滅不定地閃爍起來，最后啪地一下全部熄滅。
而葉瀾跟蕭云霆周圍也發出瑩瑩亮光，繁復法陣在強大力量下凝結成實體，并且自發運轉了起來。
葉瀾走到坎位，雙手掐訣，將位于陣眼的蕭云霆識海強行打開。
輪回陣可以窺見人識海深處所有的記憶，就像人死后上輪回臺，走馬觀花一樣望盡自己的一生。
而葉瀾要做的，就是在蕭云霆的意識深處，將他喚醒。
再度睜眼時，葉瀾站在一間別墅里。
四周裝潢精致，是歐洲很流行的洛可可風，然而到處走動的傭人又是黑發黑眸，所以應該還在國內。
這時，一道腳步聲自樓上傳來。
“幾點了？”
葉瀾回眸，就見女人穿著華麗的衣裙漫步下來，年輕的她越加美艷奪目，一舉一動都有著誘人的風采。
“寶貝，才十點，怎么不多睡會兒？”一個男人從客廳拐角處走出來，身上西裝革履，上前攬住女人的腰身，神色迷戀道。
周圍的傭人對兩人的親密毫無反應。
葉瀾盯著男人與蕭云霆有幾分相似的英俊面孔，有了猜測。
這恐怕就是蕭家早逝的蕭三爺。
傳說這位蕭三爺風流成性，可現在看他抱著女人滿眼深情的模樣，跟傳聞卻大相徑庭。
女人不耐煩一大早的膩歪，拍開他湊過來的臉，“都這個點了，也不管管孩子，他還沒吃早飯呢。”
說的是一副慈母的口吻。
蕭三爺忙不迭答應著，“好好，我就讓廚房準備東西。”
“嗯。”女人點點頭，由著男人摟著自己腰身走向一個角落。
葉瀾順著他們的方向望過去，看見一間類似于儲物室的小房間，伴隨著房門打開，露出晦暗的一角，上方透氣扇斜斜漏下來幾縷光線，照到了一個鐵籠子上。
金屬反射出冰冷的光，在外頭大好的春光里，葉瀾見到了年幼的蕭云霆。
他就坐在籠子里，身上衣服臟污，看不出幾天沒洗了，到處都是被抓爛的破洞，頭發也因為長時間沒有修剪亂糟糟耷拉下來，遮住了半邊眉眼。
很瘦，瘦到像貧民窟的難民一樣，麻桿一樣的身體上支著一個腦袋，稍不注意就能掉下來似的。
而此時推門而入的父母站在籠子前卻一臉的無動于衷。
“看吧，我就說孩子肯定餓了，快把東西準備好。”女人好整以暇道，語氣聽上去有些著急，可跟籠子里的孩子卻形成了一種詭異的對比。
不過隨著她的命令，傭人很快就從廚房端來了盤子。
路過時，葉瀾看了眼，種類還算豐盛，有牛肉跟沙拉蔬菜，足夠一個孩童的飯量。
然而那盤遲來的早餐到了門口卻沒有直接端進去，傭人侯在了門口。
過了一會兒，屋外的園丁走進來，手里牽著兩條膘肥體壯的獵犬。
“夫人，先生。”
到了門前，園丁有些緊張地站定，余光還瞥了籠子一眼。
“嗯，進去吧。”女人揮了揮手，不想耽擱時間。
園丁拽了拽手中的狗繩，似有些不忍，但最后還是蹲下解開了繩索，任由兩條獵犬鉆進籠子里。
看到這里，葉瀾已經猜到了什么，呼吸猛地一頓，抬步就要上前。
然而剛一動，她又剎住了腳步。
這是回憶。
是已經發生無從更改的既定事實。
那盤早餐終于放到籠子里。
獵犬聞到食物率先撲上去，而小男孩的動作也不慢。
他餓極了，細麻桿一樣的四肢模仿出了獸類的勇猛，上前用頭頂開了獵犬，從另一只嘴里搶出一塊肉直接往自己的嘴巴里塞。
獵犬兇悍，自然不肯罷休，撲上去就對著小男孩撕咬。
一人兩狗就在無處逃生的籠子里，為了一盤食物爭搶起來。
葉瀾輕輕閉了閉眼，努力調整自己的呼吸才不至于讓自己陷入蕭云霆的識海當中。
施術者要將其喚醒，就要始終保持清醒跟冷靜，選擇在最佳時機才能打破禁制，把對方帶回現實。
這個術法難就難在，如果不是極為親近的人，會受到識海的排斥。可親近的人又極為容易被識海的內容影響，從而沉溺其中。
古往今來，即便是玄門法力高超的先祖，也有過施術失敗的案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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