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是你們新晉考核第一名的弟子，姓葉的小姑娘。”
葉瀾。
聽到答案的一瞬間，南絮下意識回頭，仿佛在冥冥之中有所感應一般，看見了一道纖細高挑的身影。
她穿著一襲簡單干凈的青袍，長發半挽，靜靜佇立在人群之中，眸光望過來時卻仿佛穿越了光陰，讓她生出了片刻怔忪，心口發悶，隱隱作痛。
“葉瀾……”她張嘴喃喃著這兩個字。
紅梅宗長老跟著在旁邊附和，夸贊道：“是叫這個名字，那小姑娘真的冰雪聰明，年紀輕輕卻很沉著冷靜，日后肯定是個能成大器的，你們可得好好培養。”
南絮其實沒太聽清她說的話，還在那兒呆呆望著少女的方向。
倒是距離較近的連城等人面露古怪，神情有些異樣。
因為這些夸獎的話，在二十幾年前他們也聽過，那時候別人夸的是他們的族長。
好半晌，見自家大師姐沒反應，連城才暗暗嘆了口氣，接過話茬道：“我們會好好培養每一個好苗子的。”
紅梅宗長老自認給少女討到了印象分，于是高興地走了。
這邊連城怕自家大師姐心態不穩，走過去低聲勸道：“師姐，有什么事情，還是等出塔以后再說吧。”
現在正事要緊。
南絮堪堪回過神來，面上一時間難掩落寞，但也只能按捺住情緒，“要不要派點人過去保護她？”
心里懷疑的種子一旦生出來，她就再也無法像對待普通弟子那樣對少女。
連城比她想得開，訕笑道：“老早進來我就發現了，北斗宗跟紅梅宗都護著她呢。你看她都能幫咱們出謀劃策，不會有事的。”
聞言，南絮才打消了念頭，疲憊地靠到角落里去休息。
古塔從外頭看雖然只有七八層，但內里暗藏乾坤，認真走起來會有十八層。
盤踞在十層到十三層的妖魔數量最多，實力中等只能采用人海戰斗來克服。
幸好有了葉瀾的提議，玄宗跟紅梅宗通力合作剿滅大妖，而北斗宗負責清理外圍，這幾層反倒過得比前面的還輕松。
可到了第十四層，樓層陡然變得安靜下來。
沒有了大量的邪魔聚集，眾人卻反而大氣都不敢喘了，因為普通妖魔都不敢呆著的地方，便意味著有一方霸主盤踞在其間。
幾十人小心翼翼上去后，看到的只有空蕩蕩的一片落滿灰塵的地板，以及四處密不透風的黑瓦。
“咳咳。”有弟子憋不住塵埃的窒息咳嗽出聲，隨后又趕緊捂住了嘴巴。
見大家都呼吸不暢，前頭的青藤祭出一張凈化符，將灰塵全卷到了一個邊角，這才讓眾人松了一口氣。
“怎么會沒有東西？”干完活的青藤環顧一周，不禁覺得奇怪。
越往高處靈氣越是充沛，下邊三層妖魔都擠破了頭，不可能這一層空置。
“我看是障眼法。”連城瞇著眼也沒看出端倪，卻斷定其中有詐。
只是眼下眾人毫無頭緒，太倉宗門主忍不住站出來道：“難道找不到我們就一直要在這邊耗下去嗎？”
聞言，南絮皺了皺眉，“那依你的意思呢？”
“當然是向上走啊。”太倉宗門主對四周空無一物的樓層很是不屑地撇撇嘴。
這一趟他就來撿妖丹還有搜尋古塔里寶物的，現在半根毛都沒見著自然不想留。
“不行，必須把大妖找出來消滅了才能走。”南絮斷然拒絕，這次甚至沒等連城就自己唱起了黑臉。
太倉宗門主被落了面子，也當即甩了臉色，“南長老，如今玄宗群龍無首，你也不過是一個小小的長老罷了，有什么資格來命令我。我今天偏要走，你又能耐我何？我們走！”
他大手一揮，招呼著門人便朝樓梯走。
南絮這時跟著心浮氣躁起來，揚起音調大喝一聲，“站住！”
太倉宗自然不聽她的。
可那門主還沒走出幾步，忽然就聽見背后襲來一陣風聲，緊接著噗嗤一下，胸腹傳來一陣劇痛，低頭再往下一看，竟是一柄造型精致華麗的寶劍竟將他穿堂而過。
身后，一道年輕冷悅的嗓音低低響起。
“我們長老說了，你不能走。”
年輕女孩身穿青袍，手握長劍，散亂的鬢發間露出赤紅的雙目，深色陰郁又猙獰。
所有人都被這一幕驚呆了。
“方師妹，你在做什么？！”
有人認出方寒雪，幾步跨上前扣住她的肩膀往后一拽，那力道讓長劍一下拔出來，鮮血嘩啦啦瞬時撒了一地。
太倉宗的弟子一下就怒了。
“好你們的玄宗！店大欺客是不是，一言不合就拔劍殺人，真當我們太倉宗沒人了是吧？！”
話還沒說完，那幫弟子齊刷刷全朝著玄宗沖了過去。
玄宗都被打蒙了，一時間百口莫辯只能先亮出兵器抵擋。
中途，太倉宗殺紅了眼，還朝其他幾大宗門拋出橄欖枝。
“看什么看，此時不動手鏟除玄宗，難道等著他們獨吞妖丹跟寶藏，出去之后將我們踩死嗎？！”
這話聽上去很傻缺，簡直是在公然內斗。
可聞言，當真其余幾個宗派都只是猶豫了一下便加入了戰局。
“你們這幫人休想趁火打劫！”剛跟玄宗建立合作關系的紅梅宗看不過去，也緊隨其后介入其中。
唯有北斗宗反應最慢，那邊都打得熱火朝天了，他們還在一邊一臉懵逼，“臥槽，這是怎么回事？”
完全不明所以。
然而眼見玄宗跟未來聯姻對象要輸，他們也不能坐視不理，自然而然也舉劍混戰進去。
偌大的空曠十四層里，大妖沒見著，一幫人倒是打得熱火朝天。
更離譜的是，那位一息尚存的太倉宗門主孤零零躺在地上一直在吐血，此刻內心正在狂喊，‘先別打了！你們先搶救了一下我！’
突然，他眼角余光瞥見一個人從地上站起來，抓著一柄寶劍踱步過來。
饒是光線昏暗的樓層里，依舊能清晰看到那柄寶劍上鑲嵌的寶石與華美劍穗。
他認的這把劍，正是剛剛把自己捅了個對穿的那把。
而向上看去，對上的便是一張猙獰扭曲的面龐。
“反正太倉宗今天也要在這里全軍覆沒，只有你們都死了，消息才不會傳出去，到時候只要對外宣稱你們是被邪魔吃掉了就好。”
方寒雪呢喃自語，直接將心底最陰暗的想法說了出來，也緩緩舉起了手中的寶劍，想要將這想法付諸行動。
她一直都是這樣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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