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有這些了。”
葉瀾看著少年格外青腫的半邊臉，顯然是昏迷了還被毆打，對方試圖拿走這幾顆藥才下的手，唇角不禁動了動想說些什么，最終卻因為生性冷淡只輕吐出兩個字，“夠了。”
這些就夠了。
隨后烏衡把藥喂給她，等葉瀾情況好轉了一些后，兩人這才有工夫去觀察身處的環境。
他們在一處山洞里，長寬卻足夠容下兩輛大卡車并行，兩邊靠墻的地方都睡滿了人，且個個都衣衫襤褸，與神秘島其他地方見到的光鮮不同，像極了地鐵里聚集的流浪漢。
不一會兒，之前離開的少年去而復返，手里端著一碗水跟一塊面包。
“喏，這是你們今天的食物，只有這么多了，節省的還是我的口糧呢。”他遞食物的動作里還透著依依不舍。
葉瀾跟烏衡都是在仙山里長大的，知道食物的可貴，因此也沒有矯情跟推辭，道謝后接了過來，平分了一塊面包跟一碗水。
“嘿嘿，你們倒是跟之前那些有錢人不一樣，看起來挺能吃苦的，也沒大吵大鬧地煩人，以后在這里生活也要記住，別大吼大叫的，不然小心被收拾。”少年瞧見他們的舉動，覺得有些新鮮，于是又蹲下來聊天。
聞言，葉瀾吃面包的動作一頓，掀起眼眸看過去，“這里以前也有像我們這樣被關進來的？”
“嘿，那可多了去了。”少年一聽就笑了，指著臨近四周的一群人，“這些全都是，聽說以前在外邊都是赫赫有名的富豪來著。”
葉瀾下意識朝著隔壁一個老漢望過去，卻沒能從對方身上半點上位者的氣勢，于是蹙眉道：“那為什么把他們關在這里？”
“綁架要贖金唄。”少年聳聳肩，一臉無所謂道：“這里住的本來就都不是善類，他們需要消遣，于是就有人利用這些山洞藏人干各種見不得光的買賣。不過通常給了贖金他們也是不會放人的，等這些人自己瘋了熬不住自殺死掉，直接丟進海里喂魚。”
神秘島是國際上通緝犯們的伊甸園，能拿到居住資格的無一不是惡貫滿盈。
手上沾滿獻血的人是不會束縛自己貪念的，因此犯罪依舊會進行，只是目標換成了神秘島上的客人。
不過，“拿到贖金后，為什么不立刻撕票？”葉瀾立刻就注意到了這個漏洞。
每天浪費食物養著一群人也是不小的消耗，何必多此一舉呢。
“他們不敢，因為神秘島上有規定，除了自然老死，不能隨便殺人，而且死人是要核對身份的，萬一富豪被殺的消息傳開，神秘島管理層會追責。”少年道出了原因。
因為是私底下的買賣，管理層可以睜一只眼閉一只眼，但太出格了他們也是紙包不住火，無法包庇這些罪犯。
所以拿到贖金后，他們囚禁人質，將人折磨幾年或者長達十幾年，直到外界遺忘再慢慢放出去，那時候自然不會有人計較。
這種成熟的產業鏈……
葉瀾內心突然涌起一陣不祥的預感，于是問眼前的少年，“你在這里多少年了？”
少年聞言咧嘴一笑，笑容燦爛道：“我是在這里出生的，今年23了，你們應該比我小吧。”
他喊小姐姐，不過是山洞里最小的，稱呼長輩習慣了，實際上長得并不算太年輕。
不過對方行為舉止都很幼態，有時會讓人忽略年齡。
兩人聊了會兒，里頭突然有人喊了一嗓子，“幺兒，老拐子又犯病了。”
原本還笑嘻嘻的少年瞬間肅容一整，跳起來就往里頭跑。
葉瀾記得對方掙錢是給人治病，想了想讓烏衡跟過去看看。
不一會兒，烏衡折返回來，簡單講了下里頭的情況，“有個老頭，九十多歲的樣子，渾身筋脈都斷了，這里太潮濕，季風期會加劇他身體的疼痛。”
話剛說完，里頭就沖出來一道人影，定睛一看卻是幺兒背著一個大包裹，還換了身干凈衣服，看樣子是要出洞。
葉瀾示意烏衡去攔住他。
“你干嘛，我現在有正事，沒空跟你們聊天。”幺兒甩開烏衡的胳膊。
原本烏衡是用了巧勁在摁他，沒料到會被掙開，微微愣了下后才開口道：“我跟你一起去。”
“不行，你們不能出山洞。”幺兒一口回絕。
烏衡還要再說什么，卻被旁邊幾個人一起擋住。
無冤無仇，烏衡也不好動手，只能眼睜睜看著人消失在洞口。
那幾人也不是兇神惡煞之輩，反而上了年紀眉目慈祥，主動解釋道：“不是幺兒不帶你出去，是我們這些羊不能出去，外邊有關卡，一旦沒有名牌卡的露頭就會被處理掉。我們大家也是好不容易才藏了一張名牌卡讓幺兒出去的，只是他掛念著師父老拐子，才一直不肯離開神秘島。”
這些人說著嘆了口氣，未嘗不是抱著幺兒離開神秘島去幫他們通風報信，讓家里人知道他們還活著，來島上救他們出去。
可一來幺兒無權無勢，還是在山洞里出生的從未見過外邊的世界，即便出了神秘島也是人生路不熟，就算找到他們的家人，估計也很難搜索到神秘島的位置返回這里。
因此漸漸地，他們心中的希望磨滅了，也就徹底死了心，也不怨幺兒拿著名牌卡進進出出，反而感動于他一片孝心，在絕望的生活里留下了一絲溫暖。
“小兄弟，坐下吧，沒準這次幺兒還能買點吃的東西回來，你們就不用兩人分吃一份食物挨餓了。”有老人勸說道。
烏衡也知道追出去無望，所以靜靜坐回了少女身側。
葉瀾身體還很虛弱，大部分時間都是閉著眼睛在休息，不怎么說話，倒是旁邊好幾個老頭老太太頻頻看向她，直到烏衡警惕瞪向他們以后才說出心中的疑惑。
“一般像這小姑娘長得這么漂亮的，那些人是會扣下自己享用的，就留在家里當仆人，管著一輩子見不到人，很少會被送到這邊來自生自滅的。”
所以這山洞里普遍都是上了年紀的女人，很少有年輕人，更別提長相這么精致的少女。
知道那些劫匪的手段，烏衡不適地皺起了眉頭，覺得惡心，但也明白那些人是不敢把葉瀾當做禁臠的。
畢竟一個清理了角斗樓一百層的死神，瘋了才敢把她留在身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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