歇斯底里的叫嚷聲仿佛來自靈魂深處的惡魔在咆哮。
那一刻葉瀾眼中的白朵朵不再是這具破爛的皮囊，而是一個被困在軀殼里，長著另外一副面孔的女人。
外形比現在的人要年輕，更加纖細瘦弱，臉頰因為長期病痛的折磨有些凹陷，眼下帶著青黑，長著一雙白家人很有特點的倒三角眼。
這就是白家那位患有先天性心臟病的千金。
白家家主愛女心切，不僅在蕭氏拍賣會上花高價賣藥，后面更是雇傭古武者不惜殺人奪藥，為難整個唐家。
“所以唐家求藥無望，你就立即殺害至親為自己續命。”葉瀾看著她那張沾滿仇恨與貪欲的臉龐，淡淡道：“從一開始，白朵朵就是你們白家預備好的犧牲品。”
否則從宴會舉辦到滅口僅隔了半天時間，怎么可能那么快找到靈魂相互匹配的容器。
“呵，是又如何，白朵朵既然享受了白家給的照顧，肯定是要付出代價的，能被我看上是她的榮幸。”白家千金聞言撇了撇嘴，對此事也是供認不諱。
至此，事情真相總算水落石出。
白朵朵是一早就被白家選中的犧牲品，在藥物追尋無果的情況下，有人用禁術將白朵朵制作成容器為白家千金續命。
而先前葉瀾察覺不出軀殼跟靈魂的不匹配，一是兩者間存在著血脈關系，氣息接近，二是愿力加持，容易遮蔽天機。
兩人對話時，外圍觀眾又是害怕又是好奇，其實都豎起耳朵在聽。
但卻怎么都聽不真切。
別說他們，就是臨近的琦玉跟醫護一干人等都懷疑自己聾了。
因為他們只看到兩人嘴巴在動，白朵朵甚至在吼叫，可他們愣是一個字都聽不清，聲音模模糊糊像隔著一層幕布，讓他們都不禁伸手去揉耳朵。
過了一會兒，聲音突然又恢復了清晰。
只見白朵朵倒在地上，正面色痛苦在打滾，“啊，為什么會這么疼，藥，我的藥，幫我拿藥來！”
她隨身帶著的包里還有幾瓶藥，只有那東西能緩解疼痛。
可惜葉瀾沒動，其他人更不敢動。
他們都不知道面前的是什么怪物！
“那藥只是飲鴆止渴，用損害你的內臟維持外表，剛剛你服用過量，內臟已經全爛了，再多藥也救不了你。”
葉瀾神色平淡，說出的話卻像死神的鐮刀，懸在白朵朵頭上即將落下。
果不其然，下一秒白朵朵手指忍不住抓了下胳膊，鋒利的指甲一下劃破皮膚，露出里頭的血肉。
明明該是鮮紅的肌肉組織此刻發黑腐爛，變成了一堆碎肉紛紛往下掉，眨眼間就露出了森森白骨。
“啊！好痛！為什么會這樣……”白朵朵疼得大叫，神情又驚又懼。
葉瀾稍稍側身擋住了圍觀群眾的視線，不讓他們看到這畫面，
剛剛用符咒遮擋聲音還能蒙人，要是直接遮眼睛怕是會引起恐慌。
于是她蹲下來，伸出指尖輕輕點在白朵朵額前畫了一下，“現在我暫時緩解你的痛苦，再幫你聯系專業人士來吊住你一口氣，但你要告訴我，是誰給你換魂，藥是從何處得來。”
靈臺的力量立即傳遍四肢百骸消除了皮肉帶來的痛苦，白朵朵驚訝地抬眸對上少女澄凈的瞳孔，“你……”
竟然是玄門中人？！
剛剛交手的時候，她已然很震驚于少女的身手，如今看來，自己還是低估了對方。
再細想這兩天種種變故，她頓時恨得牙癢癢，“原來都是你在搗鬼！葉瀾，你休想從我嘴里套出半個字，我死都不會讓你如愿！”
新仇舊恨加起來，她怎么會讓對方得逞。
可惜，“哦。”葉瀾也半點沒受到脅迫的意思，指尖再度抹上她的額頭，無形間將符咒撤去，“那你再疼會兒。”
什么？
白朵朵一怔，兩秒后體內熟悉的疼痛感再次席卷而來。
“啊！不！”她又一次開始在地上打滾。
周圍的導演跟醫護人員都看得目瞪口呆，這要不是親眼所見，他們都覺得白朵朵是演的。
但她身上掉下來的碎肉又那么真實，讓人看了都忍不住想吐。
葉瀾撐著腦袋看她滾了一會兒，繼續道：“那人肯定沒告訴你，這種換魂禁術不是用來救人，原先是醫仙拿來藥人的。因為藥人經常試藥太痛苦，容易自殺，所以把他們的靈魂拘在體內，就算砍斷手腳，皮開肉綻，只剩一顆頭顱，靈魂也不能離開肉身。”
話說這術法當年還是經過她點撥，師父才研究出來的。
不過因為后來太過霸道被封為禁術，不知怎么地又傳入了民間，還成了這些人謀取暴利的手段。
“粉絲，我要粉絲……我還有粉絲啊啊啊！”白朵朵疼得大喊大叫，神經錯亂間還在執著于先前的自救手段。
多少次她從中獲得了好處，不僅能百病全消，狀態還能一次比一次好。
然而現在她喊破喉嚨，身上也再無半分愿力進入。
葉瀾見狀，輕輕搖頭嘆道：“人心的力量固然強大，可最容易改變的也是人心。愛意的反面是恨，當遭到背叛，人心反噬的力量會比愿力可怕千萬倍。”
這就是愿力雖強悍，可修行者皆不敢走捷徑的原因。
而此時網絡上白朵朵的詞條已經瘋狂發酵引起了全民圍觀。
一開始白朵朵的粉絲還不相信想凈化詞條，可當他們點進去，卻被各種路人視角的小視頻給砸蒙了。
自己的偶像，就算是化成灰他們也認識。
視頻里面目丑陋，像一個怪物的東西可不正是他們喜歡的白朵朵。
而看著自己掛在嘴里吹捧的盛世安好小仙女歇斯底里，面目丑陋肆意辱罵像潑婦一樣，粉絲心里頓時破防。
一種被背叛的感覺油然而生，將往日所有付出的情感化成了仇恨，編輯成一條條難聽的文字宣泄出去。
而其中蘊含的力量也在瞬間反噬到了白朵朵身上。
她的身體迅速開始潰爛。
看到腳踝露出森森白骨時，她自己都嚇得驚聲尖叫，可惜再如何哭喊都無法阻擋軀體的腐壞，疼痛更是折磨得自己幾欲瘋狂。
終于在極限之前，她趴在地上沖葉瀾哭求道：“我說，我什么都告訴你，求求你救救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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