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慈一頓，含糊道：“還行。”
商行川沒說話，心想那怎么一副苦大仇深的表情。
他也坐下來用飯，不得不說，像他這等人物，禮教幾乎就是刻在骨子里的東西，他吃飯時倒也不是細嚼慢咽，甚至挺快的，但就是看起來賞心悅目。
吃完飯后，商行川喝了清口茶，道：“待會出去買點東西。”
“買什么？”姜慈記得好像不缺什么東西啊。
商行川眼底多了點溫軟笑意，“人家常說，嫁漢嫁漢，穿衣吃飯，咱們成婚都是按規矩來的，但也想照著民間習俗，給新婦挑幾身衣裳。”
姜慈小小“啊？”了一聲，又垂下頭去，“那……也行。”
雖然她衣柜里衣裳夠多了，不過這種東西怎么可能嫌多，反正也不是她花錢。
得了她的首肯，商行川肉眼可見的情緒高了不少，二人方吃過飯，姜慈跟著他出門，才發現他已經吩咐人備好了車。
上馬車的時候他扶了一把她的手腕，被她瞧見，又縮了回去。
姜慈：“……”
大哥你今年八歲嗎？
兩人到了朱雀街，這地方貴的要命，不過勝在街道寬敞不說，兩側的店面也比其他坊市的要高檔不少。
姜慈嫌麻煩沒戴帷帽。但還是戴了面紗出來，倒不是什么規矩不規矩的，主要是她前段時間鬧出來不少事，這地方貴人多，認出來了免不了又要成為別人的談資。
成衣坊的掌柜瞧見如此豪華的馬車停在了店門口，心里頭別提多激動了，姜慈挑了簾子下來后，眼前更是微微一亮——
姜慈上身穿著淺橙為底色的廣袖八寶云紋蜀錦長衫，裙子更是是日落黃繡隱花紋百褶裙，披風看著簡單，但那毛色水潤光亮，一看就知道價值絕對不低。
頭發綰的簡單，精致的云鬢里點綴插著月牙步搖，耳上掛著掐絲糖玉耳環，雖然是看不見臉，但光是露出來的那只眼睛也能知道是個大美人。
商行川今日穿的是便服，再加上朱雀街這地方權貴多如牛毛，掌柜估摸著怕是個年輕權臣，兩人進去之后，掌柜先遞了冊子給姜慈，道：“貴人可先去二樓茶室稍候片刻，小店所有款式都在冊子上了，貴人若是有看中的，便差小人將成衣拿上來。”
朱雀街的店，通常都是這樣，貴人們只需在樓上坐著邊喝茶邊等，小二們會把一切都安排好，不必像其他店那樣與其他客人一樣爭相著看。
這店也是這樣，不過成衣店總是會在一樓的墻上掛些成衣吸引客人進來。
姜慈頷首，正要上樓去，卻見商行川眼底微亮，盯著墻上的一套衣裳，道：“先要這個。”
姜慈順著他的目光看去——那是一套紫色福字紋上衣，搭姜黃圓領短衫，至于裙子……是一條大紅色粉蝶穿花百迭裙。
掌柜笑容僵了片刻。
他自己也不太明白這么丑的搭配為什么會被掛在墻上，到底誰掛的。
然而不過片刻，他便又指著旁邊那套月白色的說道：“您夫人年輕，又膚色瑩白，那套配色復雜，不如這套月白的，更襯她。”
然而商行川也不知道哪根筋搭錯了，他眉心微蹙，看向姜慈，“你不喜歡那套紅裙子的么？”
他的眼神里泛出一種清澈的愚蠢，姜慈實在很難說出不喜歡三個字。
但無論如何，一個人也無法徹底背棄自己的審美，她一咬牙，“我覺得應該……我穿起來可能一般。”
商行川的語氣透著理所應當，聽得姜慈心如死灰，“怎么會？你生的好，膚色也白，肯定合適。”
姜慈就恨自己怎么就不長黑點。
到了這份上，掌柜能說什么，他將那套取了下來。
其實商行川的眼光也不是完全差，他看東西的眼光遵循人類發展史上最純粹的一面——
喜歡看起來貴的。
這套其實是墻上那些衣裳上，最重工的一套，刺繡非常精致，裙子上的粉蝶穿花更是栩栩如生。
姜慈摸著刺繡，心里平衡了些。
到時候拆開搭配，應該也不會多丑。
商行川看見姜慈撫摸刺繡的動作，心頭微動，他微微瞇眼，抬起頭，目光在墻上所有看起來重工的衣裳上逡巡。
最后，他說：“都包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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