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玉珍和劉福海以及張翼都不一樣。
她是一個很有邏輯的瘋子。
劉玉珍說：“柳月梢這種人，她到底憑什么能獲得楊公子的青睞？我真的不明白，說我嫉妒也好，說我瘋也罷，但我其實就只是單純的不明白，為了驗證這件事，我還找人問過，我問他們，柳月梢一個青樓舞女，到底有什么魅力，能讓那么多男人喜歡她？”
“后來他們都告訴我，因為她長得好看，我從那時候起就覺得，男人這種東西，真是世界上最愚蠢也最無用的一群人了，一個長得好一點的女人就能把他們像狗一樣騙的團團轉，這難道不是一件可笑的事情嗎？”
“可這和你有什么關系。”
姜慈其實心里很明白，劉玉珍的思維多半是和普通人相差甚遠的，要不然，哪怕是嫉妒心稍微強一點的人，也不會對一個和自己不相干的人嫉妒到恨不得殺了的。
劉玉珍的說法是這樣的，“這和我沒關系，但是，難道我要眼睜睜看著那些男人被騙嗎？”
姜慈：“……”
她咬著腮肉忍不住笑了笑，“你還真是舍己為人。”
她這句話明顯是在諷刺，但是劉玉珍也好像的確是沒怎么聽出來，她甚至有一種與有榮焉的感覺，點了點頭。
姜慈說：“該知道的我都知道的差不多了，我只是想問你，柳月梢到底是怎么死的。”
柳月梢真正的死因，一直就像一個大石頭壓在她的心底，這個可憐的姑娘到底是在什么樣的情況下結束了自己的一生。
劉玉珍略微垂了垂眼，過了好一會兒，姜慈才聽見她說：“是我哥哥殺的。“
姜慈抿了抿唇。
劉玉珍深吸一口氣，說：”當時我和張翼在屋子里，我跟張翼不一樣，張翼其實沒有想殺她，她只是想要銀子，但我心里很清楚，張翼是孤家寡人一個，他以后拿著錢離開京城是件很容易的事，但是這件事我不能讓我爹娘知道，所以柳月梢必須死。“
“我本來還在想她要怎么死，就……就說了一句話，結果就那一句話，她就瘋了一樣的掙扎起來，自己撞到墻上，暈過去了。”
“什么話？”
“我知道我哥哥以前點過她，我就問她，我說我哥哥和那個楊公子，哪個更舒服。”
姜慈猛地握緊了拳頭。
劉玉珍抿著唇，說：“我說完之后，她就把自己撞暈了，張翼那個蠢貨還以為她死了，慌得跟什么似的，我知道她身上肯定帶著銀子呢，我就把銀子都給張翼了，給我自己留了一百兩，我告訴他們兩個，說她不小心死了，讓我哥進來把她分了，我哥當然也答應了。”
“張翼當時沒靠近看看？”
劉玉珍鄙夷的撇了撇嘴，“我銀子都給他了，他一看見銀子，什么都顧不上，哪里還記得看其他的？我哥……我哥也以為她死了，沒說什么，就拿刀，把她頭砍了。”
劉福海多半也知道當時的柳月梢其實只是暈了過去，沒有死，但也許他和劉玉珍是同一個想法，所以他也默許了這樣的做法。
“為什么會想到分尸？而不是直接把她丟棄？“
劉玉珍說：”這個其實是張翼想的，他說他在賭坊里聽別人說過，說人死了之后，要是什么都看得到，就很容易被官府發現，不如把她分了，這樣子查不出來身份。“
”用鹽巴包裹，則是因為什么？“
”那個啊，就是……“
劉玉珍還沒開口，姜慈已經替她說了，”因為你的虛榮，你在證明章文愿意討好你，鹽巴這東西不易得，用大量的鹽巴去給一個頭顱保鮮，顯然是個沒必要的事情，而你們，或者說你指示劉福海用這樣殘忍的手段去對待柳月梢的頭顱時，是你的嫉妒心在作祟。“
”你！“
”你嘴上說著看不起她，但其實嫉妒的快死了吧？你最恨的就是她那張臉，所以你才要對她的臉格外在意，用鹽巴之后，再拋尸在章文那個小餐館的后廚，則是因為你腦子真的有問題，你覺得章文配不上你？這是你對他的懲罰？“
劉玉珍這種小變態的心思其實也挺好猜，但偏偏她又真的說不上聰明，導致現在錯漏百出。
她嫉妒柳月梢，又能指揮劉福海干著干那，在她眼里，章文那樣的人怎么配得上她？更何況，劉玉珍其實隱隱有一種自毀傾向，她難道真的不知道，把事情鬧大，就有可能被抓嗎？或許她知道，但對她來說，這也是一種挑釁。
姜慈輕飄飄的說：“可是你覺得，劉福海就配得上你了？他可沒比那個章文好多少，嘖嘖嘖……還說是兄妹呢，幕天席地的，也不嫌丟人。”
劉玉珍的臉迅速漲紅起來，她動了動嘴，姜慈猜到她估計是在心里罵人，不過反正她也沒罵出來。
劉玉珍或許對別的事情都能有自己的邏輯反駁，但惟獨這件事，她實在沒法說，畢竟在外人眼里，他們兩個是兄妹。
“他不是我親哥哥！”她憋了半天最后只憋出來這一句話。
姜慈毫不在意，輕飄飄道：“關我什么事啊，等你死了之后，你和你哥哥的丑事馬上就會傳遍全京城，這樣你死后的顏面可也沒有了。”
劉玉珍終于崩潰了。
最后，姜慈問了她最后一個問題，也是在張翼那里沒有得到答案的那個問題，“她剩下的斷肢，在哪里？”
劉玉珍說：“埋了。"
”埋在哪里？“
”后山上，就是……就是張翼喝酒那個地方，他欠了賭債，賭坊里的人到處找他，他就躲在這里了，砍剩下的，就埋掉了。“
……
翌日。
劉玉珍這倒是沒說謊，也或許是她自認為”贏了“
剩下的斷肢也是用麻袋裝的，挖的并不算太深，不過已經有了腐爛的跡象，商行川并沒有說太多，只是吩咐人找塊風水好的地方，好好安葬了，不過因為腐爛的原因，很是倉促。
春香樓那邊，鴇母得知案子結了之后，倒是請人來，做了場法事。
至于三名兇手，雖然說輕重程度不一，但反正都是一個死，區別也不大，最終判下來，是定了張翼腰斬，劉玉珍和劉福海皆是斬首。
畢竟張翼是她的親哥哥，此等行為，實在令人發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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