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二嚇得大叫，這附近也都是其他飯館的掌柜小二，人并不少，結果這事很快就鬧開了。
大理寺卿已經到了，說起來如今的大理寺卿是個耄耋老人，喚一聲孟大人，他老人家原本是翰林院的，少年時入仕，但到了一大把年紀也沒獲得什么功績，就這么安安穩穩的熬了一輩子。
幾年前上一任大理寺卿被調到禮部去了，這個位置被幾方人馬搶的頭破血流，明德帝瞧著心煩，最后想著就選個不起眼又沒能力的人頂上去算了，最后就選了他。
孟大人是個正正經經的讀書人，且為人老實忠厚，從不與人結怨，且是由先帝在時便任職翰林院的，也是有些清譽的，明德帝這個操作不得不說有點東西。
人家一大把年紀了，沒幾年活頭，因此也沒人對他下手，他老人家掛著職位每天在大理寺里吟詩作畫，看書習文，傳播真善美，也許是正義的玄學，他任職的這幾年，京城里風平浪靜，稍微復雜一點的事，兩位少卿也幫著處理了。
孟大人不是第一回出現場，但卻是第一回碰上這樣的事，死的臉色極為難看，嘴里念叨著：“好端端的姑娘家，當真可憐……”
他見商行川一行人過來，連忙拱手迎了上來，作勢要跪，商行川讓沉勛攔了，淡淡道：“是個姑娘？”
孟大人這老胳膊老腿，被沉勛扶著勉強站住了，又喘了口氣，方才慢吞吞道：“是，官差和仵作都看了，是個姑娘家，或者年紀十歲出頭的小男孩，說是臉部被燒焦了，但看骨頭也能看出來。”
商行川應了聲，同他一塊往案發現場走去，因為天快亮了，所以圍了不少百姓，仵作將那顆布袋里的頭顱小心翼翼的取了出來，上面覆蓋著一層厚厚的鹽巴，圍觀的人雖然都被官差擋著，但是總有那好奇的是探著頭往里看。
商行川看了眼四周，南岸街在京城屬于僅次于明月街的商業街，這里建筑大多緊挨著，小巷子也多，若是兇手半夜投放，這里四通八達，現在要找到也不大可能。
他抬步走到那頭顱旁邊，仵作把表面上覆蓋著的那一層鹽巴清理掉，露出一張黑乎乎的臉，看不到五官，一團團黑紅相間的肉黏連著骨架，像燒焦了的食物。
仵作見他過來，趕緊起身見禮，見商行川盯著那頭顱，忙道：“殿下還是莫要看這晦物。”
“無妨，能驗嗎？”
仵作小心翼翼道：“這個……不好說，若是驗骨，能準確判斷出男女，再從死者頭發里尋找可能會有的痕跡，只是……這畢竟只是一個頭顱，且又被毀了容……恐怕有些困難。”
商行川說：“先回大理寺，這里太多人了。”
若是在鬧市發現一具尸體，恐怕還沒那么嚴重的后果，但偏偏是單一個頭顱，這其中可以遐想的地方太多了，恐怕不到明天，這事就會傳個滿天飛了。
發現頭顱的店小二縮在一旁，想來是大哭了一通，現在正瑟瑟縮縮的坐在墻角處，說話時整個人都在顫，“我這一輩子雖算不上積德行善，但也沒做過什么傷天害理的事啊，老天爺到底為什么……”
商行川看向沉勛，道：“和大理寺那兩個少卿說一聲，封鎖消息，這個店以及附近的幾家店、常來吃飯的食客，所有人都審一遍，重點查有沒有認識且失蹤的女子或小男孩，凡是有可能的，都報上來。”
沉勛只顧點頭，又瞥了眼這小飯館，別說它小，但是因為物美價廉，人流量還真不小。
常人拋尸，通常都會選擇一個自己熟悉的環境，南岸街人流量很大，兇手把人頭燒成這樣，顯然是想遮掩住死者的身份，但他如果做得干脆一點，應該往深山老林里扔，扔到飯館后門，倒像是報復。
“掌柜呢？”
“孟大人在問。”
商行川眉心一蹙，轉到前廳，只見一中年微胖的男人，穿著一件灰撲撲的褂子，滿臉惶恐的跪在地上，孟大人坐在小凳上，長吁短嘆，”自古紅顏多薄命啊……“
那掌柜大約是一知半解，他沒怎么聽懂，臉上的表情是一種茫然和討好并存，”是是是……小人也這么覺得。”
商行川：“……”
孟大人見他過來，又要站起身，商行川一手摁在他肩上，語氣倒是溫和，“孟大人不必挪步了，本王在這。”
孟大人搖了搖頭，”食君之祿，忠君之事，臣是大理寺卿，自然要積極斷案。“
商行川瞥了眼掌柜，沉勛給他搬了把椅子，他就勢坐下了。
孟大人問道：”你平常可與人結怨？“
掌柜搖頭如撥浪鼓，”小人這就是個小本生意，做生意的哪敢得罪人？店里總共也就我么夫妻二人加兩個廚子兩個小二。“
孟大人點了點頭，他摸了摸胡須，又問：“那你妻子，可有什么認識的年輕女子？”
掌柜一愣，說：“這……這七大姑八大姨的，堂姑表妹的可多了，都沾親帶故，要真說認識，還真不少……就連我們這小店里，也常有女子來吃飯的，我家那位性子活泛，跟誰都熟。”
孟大人眼睛一亮，“那這其中可有失蹤的？”
商行川：“……”
掌柜：“……”
他頓了幾息，艱難的搖了搖頭，“據小人所知，是沒有的。“
孟大人蹙著眉，嘴里念叨著”怎會如此。“
那兩位少卿終于是忙完了，找急忙慌的趕了過來，看到孟大人身邊坐著商行川，立馬就拱手見禮，商行川擺了擺手，站起身，“你們問。”
孟大人極為重禮數，眼瞧著又要站起來，但還沒等他站起來，商行川就沒影了。
……
商行川扶了扶額心，到了馬車上，道：”去定南候府。“
沉勛有些訝異，似乎是猶豫了片刻，隨后還是開口道：”屬下瞧著那姜大小姐雖然貌美聰慧，但定南候府門第過高，陛下當初賜婚本就倉促，您為何不干脆拒了？“
商行川沉默良久，就在沉勛以為他不會開口時，聽見他冷冽的聲音，”本王冥冥之中覺得，若是不娶她，會后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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