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他趕緊轉身。
就見不知道從哪冒出來的賀蘭鴉,就站在走廊邊上的小花園里,身姿端正。
臉龐上正巧投著一枝梨花暗影,看不清楚神色。
只有衣袍上的銀線蓮紋清雅華麗,在燈籠光線的映照下熠熠生輝。
賀蘭鴉見他愣神了,開口叫他:“殿下過來說話吧。”
“好。”
難道這人一直坐在花園里?
梅淮安腦子還沒反應過來,腳已經控制不住的朝人走過去了。
只是才剛走兩步猛地挑眉,試探的問——
“佛君剛才一直都待在花園里?”
“嗯,喝了盞茶。”
“呃!”
聽見對方認下,梅淮安心頭一跳。
這處花園,就坐落在賀絳藏身的小茶室窗外啊!
他在走廊最后一節臺階上站定,沒往對面人的身邊走,雖然就只差幾步路了。
隨后微微低頭朝那邊的人拱手,直接請辭。
“我就不過去說話了,天色已晚暗路難行,還有...剛才跟賀將軍說的話不怎么客氣,佛君勿怪。”
哪是不怎么客氣,簡直是毫無顧忌!
梅淮安緊張的垂著眼,想著如果人家哥哥要怪罪......
還沒想出個所以然,他就聽見那邊站著的人似乎輕笑了一聲!
嗯?
他悄悄抬頭看。
就看那人自暗影里走出來了,俊美無鑄的臉龐也暴露在暖光下。
說話的嗓音比從前溫和太多,隱隱泛著松快笑意。
“殿下與我一同用晚膳吧,既然暗路難行...那就在行宮里住一晚,明日一早再回營?”
“啊,夜不歸營這樣不好吧...多謝佛君!”
原本想矜持一下,可看見對方含笑望過來的模樣他就矜持失敗了。
梅淮安朝人綻放出一抹燦爛笑容,掩飾尷尬。
也不知道是不是因為廊下的光線太暖,他覺得這禿驢好像有什么不一樣了。
但具體哪兒不一樣,說不出來。
就是望過來的眸子里,似乎比從前多了些溫度啊。
他便也迎著他笑。
“......”
不遠處假山下站著當值的寒翅,無意中望見這一幕,納悶兒的抬手撓了撓頭。
心說——
正常人不是對視著笑一下就移開視線嗎?
可那兩人是笑一下笑一下笑一下,然后才移開視線啊。
怪了怪了。
他假裝巡視周圍,溜達著悄悄瞥眼偷瞄那邊廊下的兩人。
他們似乎低聲說了什么,緊跟著就一起轉身進了小花園里。
哎?
寒翅想也沒想的抬步跟過去,他是正在當值的,得隨時聽候佛君吩咐。
......
賀蘭鴉確實跟梅淮安說了一句話。
“殿下先隨我過來一趟吧,燕二公子已經等你許久了。”
“他?”梅淮安這時候才想起今天來行宮的主要目的,最開始不是被燕涼竹逼來的嘛,“是。”
兩人就這么同行著走進了小花園。
賀絳不久前待著的茶室外面,是一片被侍弄得宜的花花草草,于三月間朵朵盛放。
花草正中擺著一張茶桌,似乎是方便人落座于花叢間飲茶賞景的。
此刻茶桌上還有未喝完的茶水,顯然剛才賀蘭鴉一直都坐在這里。
茶桌邊上有掛著燈籠的假山,假山對面十幾步遠的位置,有個赤木色的八角涼亭。
燕涼竹此刻就坐在涼亭的臺階上。
聽見久違的腳步聲,他猛地抬頭望去。
方才還呆滯的臉色在看見走來的黑衣身影時,頃刻間就扯出笑臉。
“淮安哥哥。”
“嗯。”
梅淮安隨意應了一聲,走到燕涼竹面前。
那人把他帶進花園里后,就又坐回花間茶桌上了,似是舍不得那一壺茶水。
禿驢還是這么愛看戲。
他收回視線,這才垂眼看著坐臺階上沒站起身的人。
看清楚燕涼竹的狀況后,微微皺眉。
嘖,何必呢。
——
燕涼竹穿著一身素凈的淺玉色長衫,臉色有些蒼白,能看出笑容都是勉強扯出來的。
膝蓋處泌出了許多血跡,也沒人替他處理一下,入目是刺眼的紅。
賀絳那會兒猛地被梅淮安扒了褲子,心里一急就隨手把燕涼竹甩出去了。
當時所有人的目光都在狼狽逃竄的賀絳身上,沒人注意摔在門檻上的燕涼竹。
也許站在門邊的鷹爪和寒翅看見了?
但看見也就看見了,不可能理會他。
再之后,他就被人從殿里趕出來了,寒翅說太子殿下與將軍有事商議,讓他不要進去前殿打擾。
可是燕涼竹一瘸一拐的往外走了兩步,不知道自己該去哪兒。
摔倒的時候,他的手肘和膝蓋都猛力砸在地面上,此刻是鈍鈍的疼。
尤其是膝蓋,疼的走路都顫。
就連后背都是疼的,因為從房梁上掉下來時磕在了花架上。
他此刻拖著一身傷被趕出前殿,其實是該回去包扎傷口的。
可他舍不得走啊,實在惦念殿里的人。
想到這是自己尋死覓活好不容易才能見一面的,還沒說上一句話就走,如何甘心。
于是便一個人坐在前殿外面的臺階上,趴在交疊臂彎里等著那人出來。
等了好半天,卻只等來一個沉著臉冷冰冰的渭北佛君。
對方路過他身邊原本都走過去了,又突然轉頭看他,惜字如金的再次驅逐。
“不要坐在這里,回你的樓去。”
燕涼竹當時左右看不到春生和秋落的身影,并不知道前殿外面被清場的事。
他瞧見賀蘭鴉的臉色不好,心底不可抑制的生出怯意來,卻又不甘心就這么離開。
明明那人此刻就在殿里,離得如此之近。
于是他大著膽子求賀蘭鴉,說著已經求了一天的話。
“佛君大人,叫我見一見太子哥哥吧,我不吵鬧,我只在這里待著便好。”
也不知道是不是他被賀絳摔出一身傷,讓賀蘭鴉有了幾分思量。
對方頓了片刻朝他隨意點頭,示意叫他跟過去。
燕涼竹便只能一步三回頭的,踉踉蹌蹌跟上賀蘭鴉來到花園里。
賀蘭鴉當時心情不佳懶得應付燕二公子,便隨手一指涼亭:“你去那兒等他。”
燕涼竹看看涼亭,又轉頭望望外面的走廊,大著膽子問:“那他...什么時候才能出來啊?”
結果只得到對方冷冰冰的一記視線,便頓時不敢說話了。
沉默片刻,拖著傷腿一步一挪的坐在涼亭臺階上。
涼亭里有軟凳,可他坐在臺階上才能透過花園門口望見走廊啊。
便一直坐著,眼巴巴的盼。
直到此刻,終于終于見到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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