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行宮門前。
守門兵將們看著那人騎馬離開的背影,注視了許久。
梅淮安都被人盯習慣了,愛看就看吧。
他騎在馬上離開行宮,聽著馬蹄聲充滿不適,煩的沒跑一會兒就開始嘟囔。
“就算跑回去太陽也快落山了,還巡個屁的山啊,好想偷懶。”
自己嘟囔完沉默了一會兒。
“......”
誰說不是呢。
穿越過來都小半年了,他還沒有靜下心來馭馬閑游過,嗨呀真是越想越氣。
為誰辛苦為誰忙,都是十七歲的小孩兒憑什么他就得受苦,不管了誰愛忙誰忙!
這回嗓音放大了些,底氣十足。
“就這么定了,我今天要偷懶!”
......
空闊山野間,一人一馬緩緩走來。
馬還沒到近處,被人瞎哼出來的悠揚小曲就先飄過來了。
梅淮安姿態懶散,單手拽著韁繩獨身走在回營的路上,肩頭被馬背顛的一晃一晃的。
騎著的黑馬也跟著嬌氣了,哼哼唧唧甩尾巴。
他左手邊是百里營帳,右手邊是山脈下的大片平坡。
暗青色的天幕與遠處蔥郁山林接連相襯,組成一幅遼遠壯闊的山谷春景圖。
自曠野里吹來三月的風,癡纏在他發梢上不肯離去,非得勾搭著發縷一個勁兒往他臉上撲。
好在少年心情愉悅,懶得惱這該死的春風!
天空烏云滾滾,就像一團發霉腐爛的臭棉花糖,顯然是還憋著一陣雨呢。
“嗯哼,看來今夜能聽著雨聲入睡了。”
梅淮安語調輕快。
他目光轉圜于茫茫天地間,所到之處皆是大好春景一覽無遺。
在腦海中思索著好不容易偷懶一回,自己能去哪兒。
去找二妞玩兒?
不行,去了工兵營就被發現他偷懶了,而且工兵營這會兒都在山里沒回營呢。
斥候軍里胡三豆他們在訓練,驍騎營里陳香他們在巡山。
那還能去哪兒?
“......”
真好。
他沒地方去啊。
都不提朋友了,就連個能閑聊的熟人都沒有,找不到一個能說話的人。
梅淮安剛在心底營造出來的虛假快樂,突然就散了。
自己騙自己,沒意思。
他摳捏著手里的韁繩,用力掐出一排指甲印兒,剛才還飛揚的眉眼頃刻間就沉了下來。
“破地方,電話不能打,微博不能刷,在現代還能喊隊友打打拳捶捶沙包......”
打拳。
擂臺?
梅淮安猛地抬頭往不遠處的營區望去——
那是圍在行宮附近的校場啊,是給行宮里的侍衛們日常操練的地方。
那兒肯定有擂臺呀,想揪個人打架還不容易?
“駕——”
他猛地一夾馬腹掉頭狂奔!
這操作把黑馬嚇得一愣,頓時習慣性的揚蹄加速,嘴里嚼著的草渣都噴飛了。
可憐黑馬嚼了半天,都沒來得及咽下肚子。
......
校場上。
兩千名兵侍們站的整整齊齊正在訓練,嘴里喊著雄壯的口號,跟副將一起揚刀劈砍扎刺。
校場外圍的木柵欄旁邊,春日里枝葉嫩青的大樹正隨風輕晃著。
大樹底下的狀況已經陷入僵局了。
原因無他,佛君下令罰大將軍三十軍棍,大將軍正耍賴呢。
“急什么急,天色還早,我先瞧瞧他們最近練的怎么樣。”
賀絳叉著腿騎跨在一只石墩子上,黑袍下擺垂在空中,鞋面繡著金紋的黑靴子往前伸,語氣一本正經。
他身邊還站著幾個執罰的將軍,其中一人手里平端著根棍子。
離他不遠處擱著一條長板凳,罰軍棍得趴在板凳上,用那根刻著圖騰的棍子打后背。
如果周圍找不來板凳,那就需要受罰者挺直腰板跪著了。
這是此次佛君離京駐扎天水關后,第一次下令罰軍棍,校場都沒來得及準備板凳。
賀絳怕丟人,長板凳是他叫小兵騎著馬偷偷從行宮里扛來的。
本來領罰就是沒臉的事兒,雙膝跪地不是更丟人嘛,趴著至少能把臉埋胳膊里。
但這會兒東西都準備好了,受罰的人卻騎石墩子上躲著不過來。
賀絳也不知道自己在等什么,就是想再等等。
旁邊幾個人都憋著笑對視一眼,看透不說透。
也就劉老將軍敢捋著胡子笑兩聲,說:“將軍啊,我說您就別等了,咱家主君下的令什么時候改過?”
他話音剛落,身邊幾個將軍都憋不住要笑出聲了。
“誰盼著改令了!不就區區三十軍棍嘛,本將軍鐵骨錚錚還能怕挨幾下軍棍?笑話!”
賀絳騎在石墩子上嚷嚷,同時悄悄把后背往木柵欄上抵,防著眼前這幾個人突襲。
他倒不是怕疼,主要是丟人啊!
校場上這么多兵將都看著呢,他堂堂大將軍趴板凳上撅起屁股挨軍棍?
真是想想都臉皮滾燙!
賀絳在心里喊著——
我真知道錯了,哥,救救我,誰來救救我!
也不知道是不是他心底的呼喚被老天爺聽見了,外面突然傳來馬蹄聲!
幾個人都一愣,同時扭頭望去。
劉老將軍還納悶兒嘟囔:“嘶,難不成主君當真......”
“哎呀!”
賀絳頓時心花怒放,也扭頭往柵欄外面看,期盼的心都要飛出去了。
馬蹄聲啪嗒啪嗒,越來越近。
某個瞬間,他猛地拍手大笑:“是!還真是,那不行宮近侍的衣裳嘛!”
話音剛落——
穿著寒翅衣裳的梅淮安就騎馬出現了。
“......”
等看清來人面孔,賀絳的笑容直接僵在臉上,仿佛連周圍空氣都凝固了。
梅淮安真不是故意的,可他瞧見眼前場景噗嗤一樂。
“喲,打著呢?那我還真來巧了!”
“......”
該死該死!
撅著屁股挨打怎么能叫這人瞧見呢!
賀絳頓時轉回臉,急的恨不得抓耳撓腮,可還強撐著假裝淡定的冷哼一聲。
“真是有勞太子殿下了,百忙之中還抽空來監督本將軍受罰。”
這話的意思是——你咋這么閑呢!
“哎,賀將軍實在夸大了,我哪能算是百忙啊,再忙也沒將軍忙,操練兵將還得抽空挨頓打。”
梅淮安麻溜兒的翻身下馬,把韁繩隨意綁在馬槽邊的柱子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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