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廊里。
三人一前兩后的走向偏殿膳廳,前有近侍引路。
賀蘭鴉聽著身后的對話眉頭微皺,主要都是燕涼竹在說。
“什么不習慣啊,從前我都是被你背著走路的,我們還一起洗澡一起睡覺,太子哥哥都忘了?”
“......”
六年前?兩人才十一二歲而已。
更何況,梅淮安心說那都是原主干的,我可沒跟你一起睡過。
“還有我們從前的約定,你似乎都不記得了......”
原主的記憶并不太多,也不怎么清晰,梅淮安能想起每個人的身份就已經不容易了。
什么約定來著?隨便吧懶得知道。
他視線一直都落在前面人的背影上,嘖,連走路姿態都這么有腔調。
衣擺甩甩的,影子拽拽的,好看。
燕涼竹唱著一個人的獨角戲,身邊人都不理會他,眼圈逐漸紅了。
“你好奇怪,你跟以前不一樣了,對我真的很冷淡,可是為什么呢,太子哥哥我很難過,你理理我吧。”
“......”
賀蘭鴉聽著小公子這句嘟囔,唇角泛起冷笑。
“!”
走在前面的近侍寒翅,引路時無意回頭,卻瞧見他家佛君邊走邊笑的詭異場面。
嚇得虎軀一顫,連忙轉開腦袋假裝沒看見。
燕涼竹忍無可忍的哽咽大喊:“梅淮安!你到底有沒有在聽我說話,我生氣了!”
“啊?你剛說什么?”
梅淮安把視線從前人的腰身上收回來,微微皺眉看向走在身邊的人。
卻也僅僅是只看了一瞬就撇開眼。
燕涼竹的聲量讓賀蘭鴉都回頭了,語氣微涼。
“燕二公子小聲些,我想殿下的聽力還尚且靈敏,只是走神了。”
說完,他飽含深意的看了梅淮安一眼,隨后才轉過頭去。
這是在提醒著好歹做做戲。
梅淮安原本就是個容易厭躁的脾性,這會兒壓著眉間戾氣哄人。
“別生氣,我走神了,你剛跟我說什么?”
燕涼竹臉色這才好看些,把眼淚憋回去小聲道歉。
“對不起啊淮安哥哥,我怎么能對你喊呢,我太過分了你別生我的氣。”
可他滿心歡喜見到心愛的太子哥哥,原以為對方也會跟他一樣開心的。
到底是哪里出錯了?
期待已久的重逢為什么會變成這樣,沒有人能告訴燕涼竹。
他只能默默忍受著心底的失落和忐忑,覺得是太久沒見面了,相處相處就好了。
“噓,我要想些事情,你暫且安靜一會兒行嗎?”
“那我不說話了,我跟太子哥哥去吃飯。”
“嗯,待著吧。”
梅淮安垂著眼走路,懶得再理會。
就看前面賀蘭鴉的手指探出袖口勾了勾,似是故意叫他看見,意在安撫。
他喘了口氣緩緩吐出來,壓著滿腔的怒火在心底譏諷。
西州燕氏,好樣的。
......
燕涼竹剛才問的話可真妙啊,他都不知道該怎么回。
來了渭北行宮裝成啞巴待著不好嗎。
還一而再,再而三的追問他為什么跟以前不一樣了,怎么就冷淡了。
簡直是在逗周圍的人全都笑出聲來,讓他窘迫到想找個地縫兒鉆進去。
梅淮安臉皮都發熱,滿腦子都是為什么。
哎呀,太子哥哥為什么跟以前不一樣了?
為什么呢。
因為你太子哥哥全族人都死絕了!
因為你那巧舌如簧的好父親,趁梅崇山病重從你太子哥哥手里把國庫都騙空了!
以至中州四郡九城六道山,上到官員下到百姓,內里全都窮困潦倒。
人人被嶺南砸錢就能收買走,連城門都他媽跑著給賊開!
草包太子的名聲哪兒來的?
僅僅因為不會武功,至于叫全天下的人都指著脊梁骨罵他草包?
那是因為原主的爹病重,而原主被騙著把家產偷偷給了燕西呀。
真是好一出惡狼啃骨,禿鷲咽肉,嶺南搶地盤,燕西奪財寶。
這群人玩兒的花里胡哨,你占我搶的好不快活。
可這出好戲他卻險些沒想起來!
因為這些記憶,都是他剛剛在廊下的時候突然記起來的。
全憑賀絳一句話。
——窮鬼太子。
他明明從未顯山漏水,可賀絳卻能一口咬定他是窮鬼太子,為什么?
錢財如果落到嶺南手里,又何至于才四個月就負擔不起口糧,只能被迫退兵?
記憶重現只在一瞬間。
他那會兒盯著那盆蘭草氣到目眥欲裂,頭頂都直冒青煙!
梅氏老祖征戰天下囤財如山,梅淮安可是一國太子啊,身上卻連一文錢都沒有。
錢呢?
西州王那老狐貍看著梅氏喪綾高懸,怕是抱著金銀珠寶狂笑不止吧。
渭北喊他結盟時,還洋洋得意的仗著自己手里有錢了,敢跟賀蘭鴉談條件。
梅淮安越想越氣,去他媽的!
如果不是要撈肥魚,他真想把這些話一股腦兒全砸燕涼竹臉上。
別說什么爹做的事兒跟兒子沒關系,他對燕氏的厭惡已經連西州的蚊子都感到惡心了。
以前的交情哪兒還有啊?
燕涼竹裝的毫不知情廢這么多話干嘛呢,中州兵敗這么大的事兒就沒聽說過?
他敢問出來一句你們為何兵敗了嗎?
來的時候他爹跟他千叮嚀萬囑咐,見了梅淮安不許提兵敗是吧。
太子哥哥,太子哥哥,聽的梅淮安想笑。
你太子哥哥要是在這兒,此刻瞧見你們燕西的人都恨之入骨了,隔夜飯都能嘔出來!
雖說這些事燕涼竹未必能看的清楚,估計也沒參與過,但盡量少說話不行嗎。
在他被踩進泥里的時候,明晃晃吃他的穿他的,還跑過來指望他像從前的原主一樣真心待人?
做夢呢?
梅淮安余光都能掃見身邊這人穿金戴銀的模樣。
他剛才摸著那串寶石鏈子,險些沒控制住一把全薅下來。
這他媽都是我的錢!
什么,他是穿越來的又不是原主?
亡國屈辱他背了,死里逃生他占了,他多傲氣的人呢現在天天頂著草包廢物的名兒過日子。
壞的他都活該熬,好的就不能拿了?
本就屬于他的權勢錢財憑什么不奪回來!
說白了。
待他來日馬踏西州,安能留燕氏活犬狂吠?
剩個雞蛋都把黃兒搖散了再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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