該說的話都說完了,大殿里的氣氛逐漸放松下來。
燕青枝在等著她最終的審判,但主位上的人顯然沒打算殺了她。
梅淮安暫時還沒學會圓滑待人,用詞有些生澀:“敵人的敵人就是朋友,你既然也厭惡燕氏還親手除了一個禍患,算你有功,不過......”
說著說著就沒音兒了,總覺得這些話還差點意思,不知道該怎么說。
他掌心捏了捏剛才燕涼竹叫人給他傳的紙條,轉頭向賀蘭鴉求助。
賀蘭鴉表情淡然的接過話來,語氣沉穩:“聽聞燕三姑娘熟知西州各城池賬目?”
“.....是。”燕青枝點點頭。
那老畜生喜歡看她撥算盤的模樣,自小就逼她練習珠算記賬,而后就索性把西州財務都交給她打理。
她從十三歲就接觸西州各城池的賬目了,確實熟悉。
賀蘭鴉再次游刃有余的開口,語氣像是商議——
“如今西州賬目亂成一團,需要一位州記銀錢使,你既然還自稱罪女,那就戴罪立功為少帝分憂吧,若是安守本分做的好,往后便不罪不賞,也可放你自由身。”
這番話乍一聽是商議,但明里暗里都沒給燕青枝留下其他能走的路。
燕青枝呆愣愣的看著他們,一時間連回話都忘了。
不過.....
這對她來說是件好事啊。
既能將功贖罪擺脫有罪之身,還能收獲自由!
梅淮安看著呆愣愣的姑娘,滿意的朝賀蘭鴉歪了歪腦袋,眸底有笑意彌漫。
心說,果然這種事還是得叫老狐貍處理才更妥當啊。
梅淮安就想不出這么順暢的pua話術來,只會說——
你要是能留下幫我算賬,你的罪我就不追究了,反正你留在島上也是被迫的,但你家的銀子都得歸我,老賊遺產我沒打算分給你。
兩段話明明是一個意思,但從賀蘭鴉嘴里說出來就很順理成章!
瞧,人還得謝恩。
燕青枝此刻眉眼都舒展開了,又恭敬的叩頭拜身:“多謝少帝賞識,只要能有自由身....民女今后必定盡心做事!”
自稱也從罪女,轉為民女了。
梅淮安看著這個跟自己長的有點像的姑娘,眼中流露贊賞。
雖然是姑娘家卻腦子聰明,為人也懂變通識時務,且還都是對仇敵下手絕不留情的脾性......
某一瞬,還真感覺這姑娘跟他妹妹似的,畢竟長的確有幾分相像。
梅淮安語氣平和了些,沒再故意板著臉。
“起來吧,待會兒記得去謝過你家兄長,是他替你說了好話做擔保,要朕給你個機會。”
“.....兄長?”
原來是二哥替她求過情啊!
燕青枝眸色忽地亮了,重重點頭,“是!”
————
裴不知跟賀絳他們過來的時候,正巧跟剛出來的燕青枝擦肩而過。
燕涼竹走在賀絳身側,看見門口的小姑娘之后,表情還是沒有太熱切,只是目光從上到下的打量一圈。
剛才聽說二妞行事莽撞了,奪簪子時似乎有些小摩擦。
燕青枝禮數到位的朝他們福了福身,隨后就安靜站在一邊給幾人讓路。
只是等一襲月色長衫的人經過面前時,她低著頭很小聲的說。
“謝謝兄長,我會好好做事,不給你添麻煩。”
小姑娘面對哥哥時,聲音乖乖軟軟的。
“......”
燕涼竹腳步微頓,從袖口里拽出一根準備好的烏木簪,放在燕青枝交握著的手背上。
嗓音還是沒有多熱切,不冷不熱,“披頭散發,成何體統。”
說完,他目不斜視的走進殿里。
燕青枝愣愣看著這根簪子,眼眶瞬間就紅了!
剛在廊下被不知名男子輕薄過,她此刻要是再披頭散發的出去,名聲勢必狼藉。
可她如今的身份根本不敢朝任何人說話,保命都不易,名聲又算什么。
.....就只有自家哥哥會遞來一根簪子,叫她把儀容規整好了再走出去。
燕青枝用簪子把兩側散發綰在腦后,整理好女子儀容,吸了吸鼻子。
就感覺周圍也不像燜鍋了,甚至連陽光都明媚起來。
她認定一個人的好壞不會憑對方嘴上說了什么,態度熱不熱切,而是會看對方為她做了什么。
盡管長大了都各自有變化,但兄長溫暖和善的脾性是永遠都不會變的。
是她在這世間,唯一的親人了。
燕青枝緩慢平復心情,眼底有喜悅漸起。
她即將收獲自由啊,興許還能跟哥哥再續兄妹之情。
鷹爪從殿里走出來,語氣冷冰冰的:“皇上給姑娘安排了住所和兩個貼身侍女,隨屬下過來吧。”
“好。”她乖乖跟在后面。
接下來的打算就是認真做事,不給哥哥添麻煩。
........
殿里。
梅淮安看著好久不見的燕涼竹和賀絳,自然高興,連著問了許多戰時的情況。
他們三個人說著話,那邊的裴不知就陰沉沉坐在賀蘭鴉旁邊,不時瞥一眼梅淮安。
賀蘭鴉親手倒了杯茶,擱到裴七手邊:“國庫能順利取回還要多謝七哥一路護送,此番阿九重傷也勞你費心看護,辛苦了。”
“哎,說這些做什么。”
裴不知盡管惱火梅淮安‘攛掇’他的人逃跑,但面對賀蘭鴉的時候卻沒什么脾氣。
“先前是我行事有些瞻前不顧后,王帳那邊還是你替我周旋的,這份心我瞧見了,記你個情。”
賀蘭鴉看著好友臉上表情還陰沉著的模樣,心底也能猜到是為什么。
“淮安初登大寶,此后許多事還要七哥你多多輔佐,我在此以茶代酒,先謝過了。”
“哼。”裴不知總算聽明白了,嗤笑一聲,“我還沒跟他算賬,你倒是替他說好話來了,護的緊吶。”
“.....算賬?”賀蘭鴉稍稍思索,“七哥說的是小宋醫師墜江假死一事?”
“你還敢提!”裴不知頓時就要惱。
賀蘭鴉抬手拍拍裴七的胳膊以示安撫,低聲說:“此事你怕是冤枉淮安了,他與小宋醫師來往并不多,怎能把這件事算到他頭上呢?”
“來往不多?”裴不知從懷里掏出張信紙,砰的拍到兩人之間的茶桌上,“你自己看!”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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