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奢猝然驚醒,他仿佛被人捂住口鼻缺氧許久,睜開眼睛時便控制不住的大口喘息。
“小奢……”
“小奢!!”
陸母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陸奢昏睡了四十多天才醒來,她眼睛都要哭瞎了。
“醫生,醫生!”
陸母踉踉蹌蹌地沖出去,激動萬分地呼喊醫生。
陸奢很快聽到一連串的腳步聲由遠及近,接下來有人撩起他的衣服將冰冷的聽診器貼到胸口。
有人撐開他的眼皮看眼珠子,也有人扒開嘴看舌苔。
陸奢像個沒有生命力的木偶人任由大家擺弄。
然后又是一堆儀器過來將他從頭到尾檢查個遍。
醫生很快得出結論,“終于患者家屬,您兒子蘇醒了。”
陸母擔心,“會不會再像之前那樣又睡過去?”
“應該不會,他的體征跟正常人沒什么區別,不過也不排除特殊情況。”
“他目前還不能出院,得留院多觀察一陣子。”
“好的,我們一定配合,不管怎么樣,得治好了才能出院。”
醫生看了她一眼提醒道,“費用也要及時交,不能總是拖。”
陸母抹著眼淚,“是是,我想辦法。”
等醫生走后,陸母才撲到陸奢床邊緊緊抱住他,嗚嗚哭起來,
“小奢,你沒事媽媽真是太開心了,只要你好好的,其他都不重要。”
陸奢不知道的是為了高額的住院費,陸家迫不得已連房子都賣了,這才支撐下來。
可因為地段不好,出手又急,房子沒能賣個好價錢,住了半個月的ICU基本上就捉襟見肘了。
陸家不愿放棄,換到普通病房后還一直守著陸奢。
就這么日子一天天挨過去,眼看著就連醫藥費都拿不出來了,幸虧老天垂憐,她的小奢醒了。
嗚嗚……
陸母哭得那叫一個慘,把這些日子的委屈通通哭了出來。
“小奢,媽不求你大富大貴,咱以后不拍那勞什子電影了,媽只要你平平安安就好。”
“咱普通家庭,斗不過那些有錢人的。”
“……”
“小奢,小奢,你有沒有聽媽說?”
一場車禍,肇事者就這么光明正大、大搖大擺的從攝像頭下面揚長而去,到今天也沒抓到人。
車被丟棄在垃圾場,車主說車是被偷了,‘小偷’也遲遲找不到。
陸家對法律知識一竅不通,也不認得什么媒體,每天還要照顧兒子籌備醫藥費,根本沒心思去追著警方要人。
如今二老的心愿就是希望兒子快點醒過來,別的他們什么都可以放下。
大約是老天爺聽到了他們的祈求,他們的小奢終于醒過來了!
“媽。”
陸奢的聲音粗嘎異常,
“我聽見了。”
“以后……一定不讓你們擔心。”
說完這話,陸奢便咳嗽起來,陸母連忙給他倒水,“別說話,你現在剛剛醒,媽不該跟你說那些。”
“養好身體,其他的事以后再說。”
“想吃什么?媽去給你買。”
陸奢方才聽到了陸母跟醫生的對話,他心中萬般愧疚,他在書中積攢了那么多財富,現實中的父母卻連醫藥費都掏不出來。
“我想吃……烤紅薯。”
“還有呢?”
“小米粥。”
“好,媽這就去買,你乖乖等著。”
陸母一步三回頭,生怕自己這一走兒子又睡過去不肯醒過來。
在房門合上的那瞬間,陸奢黯然落淚,他一輩子都過完了,本以為不會再有什么事能夠讓他情緒起伏,可這一刻卻痛徹心扉。
他對不起生他養他的父母。
沈重。
那個他愛了一輩子的男人,終其一生也沒有再遇見對方。
也許他們的緣分只有那么一小段。
可卻令陸奢記了一輩子。
人生能有幾個一輩子?
他算幸運的,在書里待了一輩子還有機會回到現實世界。
陸奢閉著眼睛想,上輩子他是為沈重而活,這輩子他要為父母而活,讓他們過上好日子就是自己的人生目標。
至于愛情……
只會影響他拔劍的速度。
何況有了上輩子的教訓,這輩子他再也不要碰那玩意兒,否則一旦失去,人就會活成行尸走肉。
陸奢如今的腸胃很脆弱,還不太能吃東西,喝了小半碗粥吃了兩口紅薯他就說飽了。
“媽。”
陸奢的目光看向窗外,
“外面陽光那么好,我想出去走走。”
他的嗓音還沒恢復,聲音極輕,陸母要靠近了才聽得清。
“好,媽帶你去。”
之前陸母買完粥回來看到陸奢又睡著了,嚇得心臟都要蹦出來。
她提心吊膽地守在陸奢身邊,直到陸奢再度醒來才喜極而泣。
這次她應該可以放心了,陸奢的精神狀態比之前好很多。
陸母用輪椅將陸奢推出去,外頭果然陽光很好,不是特別熱那種,溫和不那么咄咄逼人。
陸奢問了一下日子,原來是快要入秋了。
抬手擋住那陽光,透過縫隙看它在手指間流淌,陸奢=忍不住想,這個太陽跟書里的那個會不會是同一個?
他到現在還記得那里的冬天有多冷,整個人都快凍僵了,要不是有大黃跟橘子陪著,他可能早就撐不住了。
迷迷糊糊中,陸奢當時也不記得自己有沒有給宋明澤發過死亡信號。
他甚至不知道那個夢里人到底是真還是假?
沈重出現了嗎?
陸奢自己也不確定,他當時燒得稀里糊涂,產生幻覺的可能性極大,可那人到底是誰?
或者根本不是人?
一切都不會再有答案。
草坪上有幾個小朋友在玩皮球,你來我往,笨拙的小身影很可愛。
陸奢隨心所欲地看著,慢慢消磨時光,同時心中在想自己接下去的路該如何走。
他如果再回學校,肯定還會遇到那個富二代找麻煩,無論他躲還是對抗都會落入下風。
如今母親辭了工作在照顧自己,父親一個人承擔家里所有的負擔,他們新租的房子只一次性交付了半年租金。
幾個月之后他們的開支又會多增一項。
他如今不小了,該承擔起家中的重擔。
‘咚’
突然皮球飛向陸奢,一下子砸在他的膝蓋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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