還不夠。”
他目光陰冷道。寬大灰袍下，在他的腰間，赫然有著一道猙獰的傷口。傷口的表面覆蓋著一層圣潔的金光，正在與一層污濁的黑氣糾纏，連帶著皮肉也遲遲不能愈合，不停有血液滲出。他跨過地上的尸體，只身步入黑暗中。作為人界最富庶強大的帝國，渠國歷史悠久，底蘊豐厚，多年來招攬了不少高階修士，在此次人界動亂中，不僅守住了一方安寧，更是對周圍小國伸出了庇護之手。一路走來，姜月和裴衍聽到了不少人稱贊渠國皇子秦川宅心仁厚，神通廣大。稱他不僅推動頒布了許多利于百姓的救援政策，更是親力親為前往一線，參與執行，在百姓間的聲望極高，都盼著他能盡早登上帝位，一統人界。越是靠近渠國，便越是繁華與安全，關于秦川的歌頌也就更多。但當他們終于抵達渠國都城，奔驪城后，卻聽到了一個令人震驚的消息——秦川被囚禁了。告訴他們這件事的，是城門口一間茶館的小二。此人快人快語，嘴皮子利索，在裴衍向他詢問這幾日有沒有在城中見到秦川時，張口就拋下了這個重磅炸彈。“秦師兄他為何會被囚禁？”
姜月滿臉不可思議。于修仙界，秦川是琉璃宗內門排行第六的大師兄；于人界，他是渠國一人之下萬人之上的尊貴皇儲。無論從哪一點來說，都不該和“囚禁”二字沾上邊。意識到自己不小心說了不該說的話，小二搪塞說不清楚，便一溜煙跑了。裴衍抬手倒了杯茶，放在姜月手邊，淡淡道：“會不會，和此前我們聽說的那個傳聞有關？”
姜月一怔。她想起來，之前在群萃樓里聽說過，渠國國君這段日子沉迷于一個妖艷的女子，為此荒廢政事，很是無法無天。當時他們只當是坊間謠言，沒太在意。但現在看來，如果消息是真的，以秦川師兄那剛正不阿的君子脾性，斷然不會坐視不理。如此一來，他因勸諫和國君發生爭執，被降罪囚禁，倒是也能說得通。“有可能。”
姜月倍感荒唐，喝了口溫熱的茶，嘆了口氣：“具體緣由，得見到秦師兄才能確定。”
裴衍舉起茶盞放到唇邊，并未飲下：“想見到他，怕是沒那么容易。”
修仙界地位雖崇高，但仍有不少修士，在自覺沒有能力在修行路上更進一步之后，便會來到人間國度，被帝王招為幕僚，沉醉于人間享樂。其中，以渠國皇室招攬的修士能力為最頂尖。如若不然，單憑皇權壓制，怕也是囚禁不了身為元嬰強者的秦川。想見秦川，憑武力硬闖是行不通的。姜月眨了眨眼，抿唇一笑：“我有個辦法，可不費吹灰之力見到秦師兄。”
“什么？”
裴衍微微挑眉。姜月煞有其事：“直接去找渠國國君呀。”
說著，她取出了自己的令牌，以靈力催動。“但凡是與我琉璃宗結盟的國度，都有專門的契約陣法，哥哥曾說過，我的令牌可昭示琉璃宗大小姐的身份，在依附于琉璃宗的人界任何一座帝王之都都可暢通無阻。”
姜月狡黠一笑，信心滿滿道：“等著看，他們知道我在這，很快就會接我們過去了。”
令牌散發出淡淡光芒，閃爍兩下，柔和消散。這代表著渠國已經接收到了消息。果不其然，片刻之后，長街的另外一頭，便響起了一陣急促的馬蹄聲。杯中的茶仍冒著熱氣，一隊人馬已停在茶館門前。隨著“咚咚”迅速的腳步聲，一身著紫色蟒袍的青年率領手下登上二樓，目光一掃，便精準落在了姜月身上。他快步而來，對姜月恭敬抬袖行禮。“在下渠國七皇子秦淼，見過皎月仙子。”
秦淼滿臉笑容，望向姜月的目光有掩飾不住的驚艷：“不知大小姐前來，有失遠迎，還請恕罪。大小姐有任何吩咐，盡管開口。”
他的注意力全被姜月吸引，根本沒有理會一旁的裴衍。在他看來，對方的身份無關緊要，不過是姜月的一個隨從罷了。姜月微微頷首，道：“我這次來，是要見秦川師兄的。”
聽到這話，秦淼笑容一僵，眼底閃過一絲異樣的光芒。他很快調整狀態，笑著道：“大小姐有所不知，秦川他犯下大錯，已經被囚入皇城地牢，等事情徹底查明，我渠國會第一時間上報琉璃宗，請示處置事宜。”
“犯下大錯？什么大錯？”
姜月眉頭微蹙。“其中細節，涉及到了我渠國皇室內的一些隱秘，不便相告，還請大小姐見諒。”
秦淼神色頗不自然，硬著頭皮道。裴衍見他的神色變化，知曉此事恐怕有些問題，便淡聲道：“既然秦川師兄也是琉璃宗的弟子，身為同門，我們難道不能見他一面？”
“七皇子與大小姐說話，你一個下人，插什么嘴？”
秦淼身旁，一個護衛冷聲呵斥道。姜月臉色一沉，不輕不重地放下茶盞，看向秦淼，冷聲道：“七皇子，這就是你的人，對琉璃宗內門弟子說話的方式嗎？”
她面色柔和時，似是采水為神玉為骨的溫柔神女，可當沉下臉時，自小錦繡堆里養成的清貴氣勢展露無遺，伴隨修為上無形展開的威壓，瞬間讓附近的人嚇得屏住呼吸。“他，他竟然是……”那護衛臉色一白，哆嗦著看向裴衍。原先見他不聲不響坐著，周身沒有華貴的配飾，也沒有釋放修為威壓，還以為他只是個隨從小廝，哪里想到他會是正式的內門弟子？！若早知道，借他八個膽子，他也不敢跟琉璃宗的內門弟子叫囂啊。秦淼同樣臉色有些難看。他本身也曾是進入過琉璃宗，但三十歲之內未能入內門，故而早早回了渠國。對方以琉璃宗內門弟子的身份來到人界，不比他這個普通皇子弱了。“簡直放肆！”
秦淼當即一巴掌打在了那護衛臉上，緊跟著將護衛腰間的長刀抽出，就要將其斬殺。裴衍微微蹙眉。虛指一彈，一道靈力溢出，空中的長刀眨眼間便碎成數塊，掉在地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