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衍冷嗤一聲：“我的修為若是沒廢，你已經是個死人了。”
為首弟子臉色一白，咬牙道：“果然還是魔修做派，今天小師姐不在，我就好好教訓教訓你！”
他口中說得厲害，但并未著急出手，而是和周邊幾人對視一眼。“裴衍，你初入宗門，就如此不敬師兄，我等不能容你放肆！”
幾人冠冕堂皇地喊出一句，竟然是同時出手，朝著裴衍殺來。裴衍目光一寒，心底涌起一股殺意。在他的腦海之中，傳出一陣刺痛，似乎是有什么東西，想要蘇醒過來。面對三人的圍攻，裴衍并未驚慌，他擺出迎敵架勢，氣勁渾厚，獨自面對三人，竟然是不落下風。在他的身體周圍，淡青色的靈力漫溢而出，仿佛是凝聚成了鎧甲，在陽光下熠熠生光，威力不凡。“練氣中期？！”
三人圍攻裴衍不成，見裴衍已能煉氣化甲，這才意識到他竟然是已經踏入了煉氣中期。“看他的氣息，是霸下訣？！”
“他竟然得到了地級功法！”
天璣樓之中的事情，這幾人無從知曉，但由于霸下訣的屬性過于特殊，以聚氣成青色鎧甲為特征，故而較為容易辨別。“不可能，即便是霸下訣，他也不可能一夜之間踏入煉氣中期！”
為首弟子冷汗涔涔，目光閃爍一下，驚呼道：“他一定是又修行了魔道法門，才會如此進步神速！”
“既然是魔修，那便留不得他，快將他就地正法！”
幾人再度朝著裴衍而來，已經是帶著殺氣，紛紛聚起自己的最強殺招。感受到了對方的凜冽殺機，裴衍的丹田之中，那一枚繭似乎是變得更加活躍。一道道的絲線從中抽出，蔓延到了他的經脈之中。“怦怦，怦怦。”
隨著絲線的蔓延纏繞，裴衍心跳的聲音驟然加大，氣息也跟著不同。仿佛展開了霜寒領域，在這一瞬間，那幾個外門弟子同時感到周身一冷，仿佛是置身于地底冰窖之中。他們下意識的朝著裴衍看去，明明是極近的距離，視線竟然是有著幾分模糊。時空仿佛在一瞬間扭曲。面前的裴衍，明明還是緇色衣衫的打扮，身形卻仿佛高大了不少，俊美的面容變得更為凌厲森冷，目光淡淡掃來，連周圍的日光也跟著黯淡了下去。那種恐怖的壓迫感，讓他們的動作也變緩了幾分。裴衍一拳砸在了最先襲來的弟子身上，鮮血從對方的口中噴出，彌漫在裴衍身前。嗅到血腥氣息，裴衍的雙眼陡然變得赤紅，狀似難耐地轉動了一下脖子，嗓子深處發出一聲冷冷的低吟。“真的是魔修，他真的是魔修！”
那幾人幾乎是要被嚇得尿了褲子，驚慌地四散退開。裴衍輕蔑地嗤笑一聲，卻并未追擊他們。他好整以暇地站在原地，像是在欣賞獵物四散逃開的狼狽模樣，懶懶地活動了一下手腕，似乎準備一招內取走那些人性命。驟然改變的局勢，讓時衡心中升起股不祥的預感，下意識也想逃走。在他踉蹌著站起身時，因為氣血上涌，險些又噴出口鮮血。但就在這時，裴衍仿佛是感受到了什么氣息，緩緩轉過身來，目光漫不經心地看了過來，鎖定在了時衡身上。“呵。”
他目光凝起，冷然中帶著戲謔：“是你啊。”
簡簡單單的三個字，其中語氣，是處于絕對力量壓制一方的傲慢和尊貴，帶著沒有任何溫度的輕蔑和殺機。跟此前平日里的裴衍完全不同。但就是這兩個字，讓時衡心頭猛然一震。“不可能！”
他心中不由得怒吼。這般氣息，這般語氣，不正是前世悍然斬殺他的那位魔尊？！難道說，他的記憶恢復了？強大到恐怖的壓力，瞬間讓時衡再也憋不住喉間的鮮血，噴出一大口。“別殺我，別！”
回想起前世種種，時衡不受控制地喊了一聲，想要逃跑，卻因威壓而狼狽倒在地上，只能以手撐地，倉皇地后退。裴衍冷笑一聲，朝他一步步緩步走來。“奇怪，我不是殺了你嗎？”
他的手自然下垂，指尖卻凝起猩紅色的光芒，聚成荊棘的形狀。“為什么，你還能活著？”
話語之間猶帶困惑，不等時衡回答，一道血紅的鞭印已襲向他的心口。皮開肉綻的聲音響起，大股溫熱的血流從傷口涌出，時衡卻顧不上感到疼痛，一向漠然又穩重的臉上滿是崩裂的恐懼和痛楚。“求求你，不要，不要再把我……”雖然知道乞求無用，時衡還是斷斷續續，艱澀地開口。裴衍卻像是不想再多聽一句，不耐煩地皺眉：“聒噪。”
他抬起手，掌中血色荊棘長鞭周身涌動著強大的靈力，更為魅惑可怖。這一鞭抽下來，以時衡現有修為，怕是會瞬間魂飛魄散。“裴衍？”
但在此時，姜月驚詫的聲音忽然在后方響起。裴衍身子微微一顫，停下攻勢，朝著身后看了過去。微醺的晨光中，清冷美麗的少女一襲白袍，不染塵埃，美得像是一觸即碎的一場幻夢。此時，她正不敢相信的看著此時的裴衍，眼中滿是震驚和無法理解，手里還拿著原本打算給他的養傷丹藥。裴衍身子微微一顫。鉆心的疼痛如海浪般襲來，他眼眸中的赤紅陡然褪去，先前恐怖的氣息也在同一時間消散，隨即身子一軟，便是昏死了過去。此時，他體內的靈力消耗一空，臉色也無比蒼白。而在他的靈魂深處，那意念本源歸于平靜，好像從未有過變化。“小師姐，他，他還是一個魔修！”
“是啊，這種魔修，還是讓刑法堂的長老來解決吧！”
先前幾個弟子驚魂甫定，圍擁過來，紛紛喊道。姜月將昏迷的裴衍扶到膝上枕好，垂下眸，仍心有余悸。她自然不想相信裴衍依舊是在修行魔道，但剛剛他的表現著實可怖，有一瞬間，他好像完全變成了另一個人，陌生又強大，擁有凌駕于一切之上的威壓……可現在枕在她膝上的裴衍，又是那個纖細的美少年，過分俊美的睡顏看上去毫無攻擊力，臉上的蒼白和眼下的烏青，更顯出幾分病弱可憐。到底哪一個，才是真正的他？姜月心中糾結不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