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衡步子一頓，清雅面容有一絲罕見的崩壞。只見裴衍正站在一個淡紫色的光團面前，似乎是在參悟心法。姜月快步上前，旖旎裙角在身后如魚尾般浮動，歡快地奔向他。聽到動靜，裴衍收起心神，看了過來，目光澄澈平靜。平靜外表下，他此刻內心也是波瀾起伏。果然來了！回想起先前洞窟之中發生的事情，再看到后方的酒道人，裴衍眼底深處閃過一絲謹慎。終于找到了人，酒道人心中松了一口氣，緊跟著便皺眉問道：“小子，你是怎么到這兒來的？”
“弟子通過傳送陣法，先是到了黃級大殿，但并未能夠獲得任何心法認可，隨后便是被傳送到了這里。”
裴衍恭敬道：“僥幸得到了一門地級心法的認可。”
“哦？”
酒道人眉宇之間閃過一絲詫異。裴衍是通過天璣樓再行傳送到這里的，這說明自己先前，真的是看走眼了。“長老，我有不同看法。”
但就在這時，時衡卻眉頭一皺，上前開口道：“此事太過蹊蹺，從未聽說天璣樓判斷還會出現誤差的情況，有沒有可能，是有人使用了什么干擾陣法判斷的工具，想讓自己越級獲取心法武技呢？”
在琉璃宗修行兩世，時衡自認對這里禁制的機制都有所了解，他很難相信，裴衍真的是憑借能力才被天璣樓重新分配的。一番話說完，時衡還特意轉頭看著裴衍，狀似寬和一笑：“當然，我并沒有懷疑你的意思。雖然你曾是魔修，但畢竟已洗髓煉筋，重返正道。我只是擔心有人搗鬼，卻不慎將你牽扯其中，影響你的聲譽。”
言語之間，似乎還是因為替裴衍著想，才多問了一句。裴衍沉默地看向他，二人目光交匯，暗流涌動。聽到裴衍曾是魔修，酒道人的臉色凝重了幾分，捻著胡子道：“若真是如此……”“若真是如此，不就說明天璣樓脫離了酒長老的控制，連個新入門的弟子都可以隨意出入？”
姜月適時插話，彎眸一笑：“這怎么可能呢？”
酒道人一咂嘴，忙點頭：“對，絕無可能。此樓陣法已與我融為一體，所有動態俱歸我感知，不會發生我不知道的事，除了……”除了陣法中最為嚴密關鍵的一脈，那里鎖著的人，脫離于自己的控制。不過那人自被封印后便銷聲匿跡，從來不會干擾宗內事務，亦不屑于問世。差點把天璣樓最大的秘密說漏了嘴，酒道人驚出一身冷汗，暗暗慶幸自己還好反應了過來，及時打住了。時衡卻側眸疑惑看來：“除了什么？”
在他前世的記憶中，并未獲悉天璣樓還有什么機密。“沒什么。”
酒道人捋捋胡子，故作高深道：“總而言之，天璣樓內，擁有多重陣法，即便是我，也難以完全厘清。裴衍這次算是運氣不錯，不過此事到此為止即可，千萬都別外傳！”
他雖然行事不羈，性子散漫，但看守天璣樓，是他最重要的任務，稍有不慎，后果不堪設想。意識到是酒道人有意不想深究，時衡心頭疑惑，卻也只能抬袖施禮道：“弟子明白。”
酒道人目光看向裴衍和姜月，二人對視一眼，俱是頷首。見到三人這般態度，酒道人才是松了一口氣，道：“那行，我帶你們出去。”
廣厄道人還沒想明白酒道人之前為何忽然離開，眼前忽然又看到他帶著三個弟子出來，急忙上前詢問：“酒師兄，這是？”
“不該你問的，就別問。”
酒道人擺擺手，懶洋洋打了個呵欠，道：“其他弟子也差不多該出來，你好生安頓，千萬不要出了差錯。”
廣厄道人一怔，卻只能點頭稱是。“你們三個，也辛苦了，先回去吧。”
酒道人沖著姜月三人看了一眼，道：“記得我們的約定。”
三人施了一禮，正要一同離開，卻聽到廣厄道人喊了一句：“時衡，你留一下。”
時衡腳步一頓，看向廣厄道人，靜靜等候他的吩咐。莫非是因為自己成功進入玄級大殿，可以脫離雜役弟子的身份了？“稍后，你帶領其他雜役弟子一起，將講學堂打掃干凈，才可以回去。”
廣厄道人隨口吩咐道。時衡微微咬牙，心底的不悅一閃而過，恭敬道：“是，廣厄長老。”
說罷，他垂下眸，正琢磨該借此機會和姜月說些什么，好拉近彼此距離。一抬頭，卻看到姜月已默默走到裴衍身旁，對他揮揮手，笑著道：“那時衡你先忙，我和裴衍先走了。”
時衡神色一滯。以他現有的身份立場，沒有資格開口讓她留下。“裴衍，你剛剛在里面，得到了什么心法啊？”
姜月并未注意到這些，和裴衍一同往回走去，迫不及待地問道：“如果需要什么丹藥的話，可以找我要呀，宗門對外門弟子太摳門了，一個月只給兩枚歸元丹，這怎么夠用？”
裴衍看著前方，道：“是一門叫做《霸下訣》的心法，主防守，倒是適合我現在的身體狀況。至于丹藥……”他頓了頓，有些無奈道：“我的經脈還在恢復階段，太強的靈力沖擊也扛不住，兩枚倒是夠用了。”
姜月心中更加著急。既然是主防守的心法，要怎么在外門大比之中脫穎而出？即便是地級心法，也只能算是其中較為弱勢的一種了，遠比不上同級別的攻擊心法。更何況，裴衍還不能通過丹藥來快速提升修為，要如何才能實現短期內大幅提升？姜月抿住飽滿的唇，忍不住道：“如此一來，兩個月之后的外門考核，你想要通過，就太難了。”
看她垂頭喪氣的模樣，裴衍心中奇怪。他并未考慮過兩個月之后的外門考核，畢竟以他如今的狀態來說，兩個月踏入金丹期，還要成為至少金丹初期之中的佼佼者，幾乎是不可能的事情。正道修行之事，循序漸進，絲毫急不得。“兩個月踏入金丹，對我目前的狀態來說，的確不太可能。”
裴衍思索片刻，輕聲道：“恐怕，只能等下一次機會了。”
“不能等下一次。”
姜月下意識地開口。“為何？”
裴衍面露疑惑之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