癡兒兩個字就像是一記悶雷直接在周太后耳邊炸開了,她震驚的看向了苑氏:“要多久時間會變成……變成癡兒?”
“多則一年,少則半年。”苑氏語氣都有些顫抖。
“母后,救救兒臣,兒臣不愿意變成傻子!”趙王強撐著一絲理智,緊咬著牙說:“與其癡癡傻傻的活著,還不如死了。”
周太后立即安撫:“不會的,哀家不會讓你變成那樣的,哀家定會讓你恢復正常。”
趙王的情緒忽然變得激動起來,苑氏見狀手握一枚銀針刺入趙王穴位,趙王身子一軟暈了過去。
“你做什么?”周太后大驚。
“太后,殿下只是暫時昏睡過去了,并無大礙。”苑氏解釋。
周太后這才松了口氣,又叫人將趙王抬在榻上歇著,隨后目光陰沉的看向了苑氏:“今日之禍皆有你引起,是你辦事不利連累了皇兒,你說,該怎么辦?”
面對質問,苑氏跪在地上:“請太后恕罪。”
“太后,您就是責怪苑氏,殿下的病也不會好起來,如今咱們還指著苑氏有用呢。”王女官悄聲提醒,讓周太后別被怒火沖昏了頭腦。
無奈,周太后只能深吸口氣將怒火重新壓下去,對著苑氏說;“皇上說一年會給一次解藥,你能否照著解藥研究出一模一樣的解藥來化解?”
這一點苑氏也不敢保證,支支吾吾半天只說句會盡力。
周太后又要發怒卻被王女官拽了拽衣袖提醒,周太后只好閉上了眼,沉聲問:“那你說說,皇上此舉就究竟是為何?”
苑氏略作思考,想起今日之事,要怪就怪趙王太魯莽沖動了,明知道皇上不安好心,還主動喝下了毒藥。尐説φ呅蛧
現在就算是將毒藥擺在明面上,文武百官也不會站在趙王這邊的。
這個啞巴虧,趙王只能自己咽下去。
但很顯然,周太后根本不想吃虧。
于是苑氏思索之后才說:“皇上想要允哥兒的解藥。”
允哥兒犯病,隨時都有性命危險,慶祥公主心疼這個兒子肯定會想盡一切辦法弄到心尖血。
原本這一局太后是穩贏的,她只需要耐心等著就行了。
可現在,局勢變了。
傅璽要是被取走了心尖血死了,趙王也得跟著陪葬!
到頭來只會兩敗俱傷。
說來說去還是趙王愚蠢,為了一個欽州放棄了臨安,因小失大。
周太后緊繃著臉,認真的問:“你有幾分把握可治好趙王?”
“若要盡力一試,唯有兩成。”苑氏如實相告。
這一夜坤和宮燈火通明,周太后坐在椅子上足足想了一夜,苑氏也跪了一夜。
天剛亮,議政殿那邊就派人送來了只錦盒,是全德公公親自捧著來的,送到了周太后跟前:“太后,皇上剛才聽說殿下昨兒犯了病,所以特意派了奴才來送解藥。”
一聽是解藥,周太后立即打開看錦盒,果然有枚指甲蓋大小的黑色藥丸。
周太后打發了全德公公,又將解藥交給了苑氏:“快瞧瞧。”
苑氏拿到解藥湊近鼻尖細細聞了聞,極快的將藥物成分都寫了下來,對著藥物單子左看右看,架不住周太后催促,只好將解藥還回去,又讓人按照單子上的藥重新準備一份。
吃了解藥的趙王,果然在頃刻之間就恢復了正常。
“皇兒,你還好嗎?”周太后滿臉心疼。
趙王虛弱的點頭:“讓母后擔心了。”
他現在有些后悔,昨日不該貿然選擇欽州喝了那杯毒酒,疼過一次的滋味實在是太難受了。
簡直生不如死。
“這筆賬,哀家定會親自和傅璽算個清楚!”周太后道,看著趙王虛弱的樣子,又叫人準備了吃食。
一個時辰后
趙王眉心皺起,和昨日一樣心尖兒上那股子疼又隱隱來襲,手中連握緊筷子的力氣都沒有了。
“嘶”趙王倒吸口涼氣。
周太后蹭的一聲站起來:“皇兒?”
這次的疼比昨日來的更加兇猛,趙王疼的倒在地上,用腦袋不停的撞地,最后竟在地上撒潑打滾兒起來。
“啊!”
慘叫聲不斷。
“皇兒!”周太后嚇得趕緊讓人去找苑氏。
苑氏也剛好將之前的解藥做了出來,遞給了趙王服用,靜靜的等著趙王的反應。
可惜,趙王服用解藥之后并未有任何好轉,反而猛的吐出口血來,身子一僵疼的暈了過去。
“你究竟做了什么?”周太后怒問。
苑氏解釋;“太后,臣婦是按照皇上送來的解藥制作而成,可殿下……”
來不及細細解釋,她只好伸手去摸趙王的脈象,和她預想的一樣,每次發病解藥只能緩解當時的癥狀。
也就是說每次送來的解藥都是不一樣的!
苑氏如實回答。
也徹底擊垮了周太后的最后一絲僥幸,她喃喃道:“這世上怎么會有這么復雜的毒?”
緊接著周太后像是想起什么,問:“既然每一次發作送來的解藥都不一樣,那怎么能保證趙王吃下解藥后能徹底解毒?”
苑氏苦笑:“若不強行解毒,殿下體內的毒就不會再繁殖增多,剛才殿下體內的毒確實少了一個。”
這種精妙的解毒之法,她都自嘆不如。
周太后一下子仿佛蒼老了十幾歲,呆呆的坐在了椅子上。
此時外頭進來個宮女,王女官見狀上前攔住了宮女,宮女壓低聲音匯報一件事。
王女官聽說之后臉色猛然變了:“什么時候的事兒?”
“一……一個時辰前。”
王女官聞言緊咬著唇,這可真是雪上加霜,太后要是知道這個消息可怎么受得了?
“你先下去吧。”王女官打發走了宮女,轉身躊躇上前。
周太后沒好氣的問:“說吧。”
見王女官支支吾吾不肯開口,周太后的語氣變得不耐煩:“說!”
“太后,是傅家出事兒了。”王女官一咬牙只能說了:“今兒早上傅姑娘去了護國寺途中,不小心馬車側翻。”
“什么?”周太后猛然拔高聲音,連忙質問:“那孩子怎么樣?”
苑氏聞言臉色頓時變了,傅翩然有孩子了?
她怎么一點都不知情,而且看太后的架勢,應該是早就知情了,苑氏低著頭,神色有了幾分變化。
王女官立即看了眼苑氏,見她沒什么反應,才抬頭看向了周太后:“孩子……沒了。”
馬車側翻,傅翩然也受了重傷,那孩子本就月份淺,所以當場就流了血,還沒等回傅家呢就沒了。
周太后喉間翻涌,一口氣沒上來直接噴了出去,嚇得王女官趕緊上前:“太后,您可要保重身子啊,殿下還年輕,日后還會再有孩子的。”
接二連三的打擊讓周太后無法控制自己的是情緒,王女官只好對著苑氏求救。
苑氏一根銀針落下,才止住了周太后的血脈翻涌。
過了許久,周太后才恍過神:“這蠢貨無端端去護國寺做什么,哀家不是叮囑過,沒什么事就留在府上哪也別去么,傅家怎么看人的?”
“回太后,傅姑娘是假扮丫鬟偷偷走的,傅家并不知情。”王女官也有些恨鐵不成鋼的意味:“也不知傅姑娘是聽誰說起,腹中是個女胎,若是去護國寺求一副轉胎藥,就可以生個兒子,所以傅姑娘才大著膽子去護國寺。”
傅翩然太心急了,三言兩語就信了流言,被引出去出了事。
“蠢貨!”周太后再次破口大罵,恨不得將傅翩然掐死,當初太醫給傅翩然診脈時,就已經斷定腹中孩子是個男丁。
但周太后為了避免節外生枝,所以才不許人透露消息給傅家,卻沒想到被人鉆了空子。
她第一個孫兒就這么沒了。
周太后只覺得心都在滴血。
“太后,傅夫人來請罪了。”王女官指了指門外的傅夫人。
周太后現在怒火叢生,哪還有心思見傅夫人,直接派人給打發了:“讓她滾回去。”
“是。”
一旁的苑氏低著頭至今不語,突然在這一刻她對太后有了不滿,怪不得當初周太后不許傅翩然一同嫁入趙王府呢。
原來是早就藏了其他心思。
虧她還在這費盡心機給周太后出謀劃策,到頭來也不過是人家手中一顆棋子罷了。
周太后現在沒空理會苑氏的小心思,一刻也等不及去找傅璽談判。
這次如愿以償見著了傅璽。
果然和她所想的一樣,傅璽面色紅潤一點都沒有生病虛弱的痕跡,昨日閉門不見都是裝出來的!
“皇上的身子可好些了?”周太后慈愛的問。
傅璽看了眼周太后身上還穿著昨日的衣裳,就連發鬢上的珠釵也沒變化,眉眼下還有暗青色,就猜到了周太后一夜未眠。
“多謝母后關心,不過是老樣子罷了。”傅璽漫不經心的敷衍著,只字不提趙王,陪著周太后打太極。
東扯西扯的聊了一會兒,周太后率先沒了耐心:“皇上,不論旁人怎么挑撥你和哀家之間的關系,可趙王始終是你的親兄弟,這些年他老實本分沒有做過僭越之事,你不能再折磨他了。”
傅璽嘴角勾起笑意:“所以,母后今日是來求解藥的?”
周太后也不拐彎抹角了表示可以讓趙王去青州,放棄了欽州,只要傅璽能將解藥交出來就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