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鳳邪鳳四個字鉆入周太后耳朵里,她勃然大怒:“胡說八道,哀家豈會是邪鳳?”
隨后周太后指了指說話之人:“誰若再敢胡言亂語,給哀家拔了他的舌頭!”
可惜,周太后的震怒并沒有震懾住文武百官。
他們被迫跪了一天一夜,這會兒怒氣也不小,何況一部分人壓根就不是站在周太后這邊的。
譬如,勤王。
勤王站了出來,看向了周太后:“皇嫂,本王雖不知這是什么東西,但這么邪祟的東西確確實實是從您的屋子里搜出來了,欽天監也占卜出宮里兩只鳳凰,自古邪不壓正……”
“勤王!”周太后被那一句邪不壓正氣的腦仁兒疼,厲聲打斷:“哀家做了十幾年的皇后,從未被人質疑過,還有這東西根本不是哀家的!”
“太后,您莫要狡辯了。”云瓷長嘆口氣,轉過身對著文武百官說:“這是西疆的巫術,紅漆棺木中埋藏的生辰八字就是要像陰間借運,一旦達成協議,其子孫后代必遭反噬,輕則斷子絕孫,重則有滅國的風險,今日在護國寺,便有大師占卜了宮里的反噬之氣來自坤和宮,太后若是不信,可以派人去護國寺打聽打聽。”
周太后簡直要被氣死了,眼睜睜地看著云瓷胡說八道,還往自己的身上潑臟水。
“皇后!”趙王冷著臉不悅:“今日母后是受害者,你不該在這妖言惑眾,蠱惑人心!”
云瓷一臉擔憂地看向趙王:“皇上和趙王殿下成婚多年,膝下可有子嗣?”
經這么一提醒,文武百官對云瓷的話更加信服了。
“難怪皇上登基八年了,至今沒有一個皇嗣,前些日子好不容易有了,卻又被克死了,原來是有人從中作祟。”
“豈有此理!”
趙王的拳頭攥得嘎吱嘎吱響。
“皇上!”云瓷忽然跪在地上,一臉嚴肅地說:“臣妾知道您孝順,事事不敢忤逆太后,可您也要為了臨安的江山社稷著想,邪鳳可不是說說而已,若是邪鳳一直留在后宮,您將后繼無人,傅家的子孫更不會有好下場,求您痛定思痛,下旨將太后送出宮休養。”
話落,周太后喉間翻涌出腥味,硬是咬著牙給咽了下去:“皇后!你這是要大逆不道嗎?”
“太后您消消氣,臣妾這也是為了臨安江山著想,不得不出此下策。”云瓷無奈道。
隨后稀稀落落的大臣們跪下來,對著傅璽跪地:“求皇上準許太后出宮休養,確保江山無恙。”
這一頂邪鳳的帽子,云瓷硬生生地給周太后扣上,摘都不許摘,她要借著這股東風,將周太后直接送走。
離了宮,很多事就好辦多了。
“皇帝!”周太后沒理會云瓷,她這會兒也知道害怕了,神色緊張地看向傅璽:“哀家養育你多年,你竟然會聽信旁人的話,將哀家送走?”
傅璽抬眸迎上了周太后的視線,不躲不閃,他眼睛里迸射出來的滔天恨意,竟嚇得周太后心驚膽戰。
“你!”
傅璽并沒有正面回應周太后,而是下令將欽天監王大人,幾個給周太后看診的太醫,以及董太貴嬪和琉心公主一一請過來。
首先便是對昏迷不醒的王大人下手,讓其他太醫來診脈。
“皇上,王大人這病來得毫無預兆,微臣恐怕看不好啊。”太醫說。
傅璽轉過頭對著云瓷說:“皇后覺得呢?”
云瓷起身一枚銀針刺入了王大人的穴位,僅僅片刻王太醫就醒了,還嘔出大口血來,可眼神卻有些茫然,甚至連話都說不清了。
“回皇上,王大人現在傷了腦子,現在只有四五歲的智商。”太醫說。
傅璽又指了指幾個給周太后看病的太醫:“王太醫究竟是參破了天機導致邪病入體,還是裝模作樣?”
幾個太醫面面相覷,要說是邪病入體,那就間接說明周太后有問題,才導致王太醫倒霉了。
可要是裝模作樣,便是欺君之罪。
前者可能還有一線生機,后者可是抄家滅族的罪孽,幾人短暫的分析之后立即堅定地說:“回皇上,王大人的的確確是邪病入體,并非實病。”
傅璽嘴角勾起了笑意又指了指董太貴嬪,這一指嚇得董太貴嬪渾身哆嗦,將昏迷不醒的琉心公主抱在懷里。
“那琉心公主又是怎么回事兒?”
之前說的是琉心公主被邪鳳沖撞,所以才會昏迷不醒,但現在么,邪鳳可不是皇后。
董太貴嬪下意識的看向了周太后。
周太后眉頭緊皺:“琉心隔三差五就來給哀家請安,若哀家真是什么邪鳳,琉心早就發病了,皇上可別忘了,琉心是皇后進宮當天才發病的。”
“董太貴嬪,是這樣嗎?”傅璽的聲音清幽冷冽,似笑非笑的盯著董太貴嬪。
“不,不是的,琉心公主其實也經常生病,臣妾只當作是她身子嬌弱,并未想過是被沖撞的緣故,皇上,如今想想也極有可能是被沖撞了。”
董太貴嬪的聲音越說越小:“其實帝后大婚那日,琉心公主也來過坤和宮請安。”
“董氏,你渾說什么!”周太后眸光犀利地看向了對方,恨不得要將對方撕碎。
這賤人,成日對周太后搖尾乞憐,處處討好,若非她照拂,董太貴嬪豈能過得這么瀟灑自在?
董太貴嬪縮了縮脖子欲哭無淚,兩邊都是得罪不起的,可眼下局勢逼著她沒法子,只能順著大趨勢走。
“太后,臣妾……臣妾無知,或許說錯了話,臣妾也不知道了。”董太貴嬪語無倫次。
現在所有的證據都指向了周太后是邪鳳。
周太后冷眼看向了傅璽:“哀家是先帝欽封的皇后,你當真要忤逆犯上將哀家送走?”
傅璽故作一臉為難,轉頭就將皮球踢給了趙王:“趙王,你也是傅家子,父皇的親兒子,臨安的王爺,這事兒依你說該怎么辦?”
趙王瞳孔一縮,這是要逼著他大義滅親,還是要他背負心懷不軌,故意袒護親娘,至臨安江山社稷于不顧的罪名?
趙王猶豫了。
“皇帝!”周太后一聲冷呵,看不慣皇帝為難趙王,于是說:“你才是臨安的主子,你說該怎么辦!”
“唉!”傅璽長嘆口氣,遲遲不肯開口。
周太后倏然從鬢間拔下一支簪子抵在了脖子上:“哀家一把年紀了,為了臨安,為了你操碎了心,如今還要被人污蔑,落得個晚節不保的罪名,今日哀家就把話放在這,哀家絕不會活著離開皇宮,除非死!”
氣氛僵持不下。
傅璽一只手束在后腰處,無奈地看向了勤王:“勤王叔覺得該如何?”
勤王壓低聲音說:“給太后三個選擇,要么三尺白綾依舊以太后之尊下葬,全國守孝三年,要么出宮休養,最后要么,趙王去封地,無詔不能入宮覲見。”
大家心里都清楚,周太后之所以動作頻頻就是因為趙王還在京城,讓周太后覺得有指望。
只有趙王離開了,周太后才能有所收斂。
“勤王!”周太后氣急敗壞,沒想到勤王會這么狠,這不就是逼著她離宮么。
趙王忽然跪在地上:“母后,兒臣愿意去封地!”
“皇兒?”周太后愣了愣,她怎么舍得母子分離?趙王可是她的命根子啊,這一去,又有多少年才能相見。
“母后,只要您留在宮里靜養,兒臣愿意去封地,也不叫皇兄為難。”趙王一字一句地說。
事到如今,他已經沒有其他選擇了。
若是不走,等待周太后的只有白綾了。
周太后怔怔地看著趙王,心里惱怒急了,最終閉上眼:“先帝臨終前給趙王賜的封地乃是欽州,既然如此,那就去吧。”
欽州算是一塊好地方,地大物產豐富,民風也極好,還有個軍事基地,可以說是臨安的第二個京城。
“太后聽錯了吧,先帝說的是青州,而不是欽州。”勤王再次打斷周太后:“欽州自古以來都是京城直接管轄,并未有過封王駐守的例子。”
青州和欽州比起來就差遠了,在東南邊角位置,地廣人稀只有兩季,冬和夏,一部分還窮困潦倒,時不時就有天災,連種地都費勁。
周太后一口咬定就是欽州:“這是先帝親口說的,趙王可是嫡子,先帝有愧于趙王,于是將欽州作為補償,皇帝,趙王可是你的嫡親弟弟,你不會要趕盡殺絕吧?”
周太后的視線緊緊盯著傅璽。
“皇上要三思啊,欽州若是給了出去,日后……必成心腹大患。”勤王勸。
傅璽轉而對著趙王說:“朕給你兩個選擇,欽州和青州任由你選擇,但有言在先,為了江山社稷朕不得不防。”
隨后傅璽抬手讓疾風將早就準備好的一杯酒端上來:“喝了這杯酒,你即刻去欽州。”
趙王眼皮跳了跳。
“皇帝,你要害死你手足不成?”周太后抬手就打翻了酒杯,酒杯落地滋啦啦地冒著白煙,一看就是毒酒。
“母后,這的確是毒酒,不過卻不致命,只要每年欽州平安無事,朕每年都會派人送去解藥。”傅璽解釋。
周太后又問:“那若是趙王不喝呢?”
“那就只能去青州了。”傅璽堅定地回道。
周太后今日受的氣絕對比往日還要多,緊咬著牙又問:“可若是你出爾反爾不肯給解藥怎么辦?”
“母后,朕以天子之名發誓,只要欽州無謀逆之意,朕絕不會出爾反爾,若有違背必定會天打雷劈,死無葬身之地!”傅璽一字一句說得極認真。
氣氛再次僵持。
疾風又端來了一杯酒。
趙王咬著牙端起酒一飲而盡:“臣弟相信皇兄不會出爾反爾!”
看著趙王喝下了毒酒,周太后又氣又急:“你怎么這么傻,竟真的喝了酒,那欽州本就是你應該的的。”
“母后,為皇兄安心,一杯毒酒而已,兒臣喝了也無妨。”趙王看上去十分乖巧,哪有半點謀逆的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