果然不出所料,當天就傳來陸琮當街被慶祥公主為難的流言來,傳得有鼻子有眼的。
更令人氣惱的是,苑氏竟還帶著大包小包去公主府賠罪。
當然,公主府連大門都沒讓她進。
“姑娘,這陸夫人也太壞了,這不是擺明了故意膈應公主么。”夏露憤憤不平道。
苑氏的行為的確令人可恥。
云瓷正在研究醫書,聽聞此事后將書籍放下,嘴角勾起了弧度:“這有何難,還不快將這消息送去給葉家。”
葉嘉儀在陸家受了委屈,正愁找不到發泄口呢,現在正好來了機會,豈會錯過?
所以當葉嘉儀聽聞此事之后,二話不說穿上衣裳直接趕往了公主府,果不其然地看見了苑氏站在臺階上一副黯然神傷的樣子。
想起葉母的叮囑:“會咬人的狗不叫,別以為陸夫人對你就是真心實意的,她當初給你嫁妝,八成早就知道陸硯深沒死,故意打發呢,此人心機頗深,不可小覷。”
葉嘉儀冷笑,敢算計她?
撩起簾子下地,葉嘉儀直奔苑氏而來:“陸夫人好端端站在這做什么?”
苑氏聽著聲音連頭都沒抬就知道是誰,抿了抿唇:“葉姑娘病好了?”
“托了陸家的福,大難不死,僥幸撿回一條命。”葉嘉儀來到了苑氏跟前,上下打量:“公主府可不是阿貓阿狗能來的,你這樣站在這,不知道的還以為是公主故意刁難你呢?”
葉嘉儀的聲音很大,這一嗓子很快就吸引了許多人的關注。
苑氏見狀,眉心微皺:“葉姑娘,這是大人之間的事,我知道你對陸家心存怨氣,但陸家沒有對不起你,有些事你還是別插手的好。”
“沒有對不起我?”葉嘉儀笑出聲,她現在渾身酸痛又落下了血不止的毛病,下半輩子都離不開湯藥了,就連腿腳也落下了殘疾。
這些全都是拜陸硯深所賜。
她的傷,是陸硯深親口派人打的。
“諸位可不要被這位陸夫人的賢惠端莊給迷惑了,陸夫人本事高著呢,我年輕氣盛被糊弄了,險些就丟了性命。”葉嘉儀怒指著苑氏:“今日就請陸夫人說個明白,我究竟是如何拖著殘疾的身子背叛陸家的?”
苑氏見四周的人越來越多,而且葉嘉儀大有撕破臉的架勢,提著口氣準備要走。
“陸夫人這要去哪?”葉嘉儀一把攔住了苑氏的去處。
“葉姑娘可別沖動,被人利用還不自知。”苑氏提醒。
葉嘉儀笑容更甚,并未將苑氏的話放在心上:“陸家今日來碰瓷公主府,不就是為了讓公主幫忙找皇上求情,讓陸家回西北么,陸家狼子野心根本就不配掌權!”
被人戳穿了心事,苑氏的臉色越發陰沉。
“諸位,陸家大郎表面上是個正人君子,可背地里就是個奸詐小人,我敢以性命擔保,陸家為了回西北掌權就是不安好心,西北一旦失守,會有多少無辜百姓遭受牽連?”
葉嘉儀看著苑氏的臉色,心里別提有多爽了,嚷嚷著:“當初我意外救了小公子,陸硯深便將我接回陸家悉心照料,日日提及要我以恩要挾公主去找皇上求情,我幾次不同意,陸家便給我臉色瞧,最后還將我打成重傷。”
說著葉嘉儀露出了胳膊,腿腳上的傷。
這傷觸目驚心。
“這……”
“陸家前幾個月發生什么事,諸位也有所耳聞吧?”葉嘉儀越說越得意:“陸家一家子根兒都壞了,為達目的不擇手段。”
“夠了!”陸硯深不知從哪得來的消息著急趕來,聽見這話,渾身上下散發著殺氣。
他目光陰狠地瞪著葉嘉儀:“陸家本想給你點顏面,可你自己不珍惜,現在還敢污蔑我母親?”
葉嘉儀看著眼前的仇人,怒火一下子涌上心頭,未來得及開口,陸硯深又說:“當初母親為了不耽誤你下半輩子,給你體面和離,又送你大筆嫁妝,你怎么能反咬一口?”
提到這事兒,葉嘉儀冷聲質問:“那還不是因為陸夫人早就知道你沒死,故意找借口將我給打發了,畢竟陸家虐待兩個孫媳的名聲傳揚出去,實在不好聽!”
“你!”陸硯深被懟得啞口無言
“大郎。”苑氏面露難堪,紅著眼攔住了陸硯深:“她心里有氣,就讓她隨便說吧,你莫要和嘉儀計較,畢竟是你耽誤她整整兩年。”
陸硯深氣不過:“母親到現在還偏袒著她,她就是個沒良心的!”
母子倆一唱一和,倒顯得葉嘉儀不是個東西了。
“諸位有所不知吧,這陸家呀,當年為了納蘭家的豐厚嫁妝,可沒少做齷齪事……”
葉嘉儀一開口,苑氏眼神就露出了微妙的殺氣。
嗖!
一支利箭穿過,直中葉嘉儀的胸膛位置。
葉嘉儀的話戛然而止,她愣愣地低著頭看了眼末了大半截的箭矢,有些不可置信。
血跡滴答滴答地流淌,很快就浸濕了衣裳。
“啊!殺人了!”
“殺人了!”
圍觀的百姓沒想到眾目睽睽之下,竟然有人直接殺了人,頓時嚇得紛紛后退。
苑氏見狀暗叫不妙,看向了陸硯深,陸硯深也是一臉茫然。
此時一輛飛馳的馬車早已經鉆入了巷子中,云瓷將弓箭收起,嘴角勾起一抹笑,葉嘉儀欠了原主的這條命是時候歸還了。
“讓京兆尹趕緊去查。”云瓷道。
“是。”
京兆尹來得很快,半路上還通知了葉家人,葉夫人看見女兒倒在血泊中,早已經沒了呼吸。
“嘉儀!”葉夫人大吼一聲撲了過去。
京兆尹則派人去搜查四周看看有什么可疑之處,又了解當時發生的情況。
有人一五一十地說了。
葉夫人立即站起身手指著苑氏:“肯定是你派人殺了嘉儀滅口!”
“胡說!”苑氏堅決否認:“我和嘉儀無冤無仇,為何要殺她?”
“無冤無仇?”葉夫人冷哼:“你是擔心嘉儀把陸家的那點丑事都給抖摟出來,情急之下才會殺人滅口,我女兒已經被折騰成這副模樣了,你為何還要咄咄逼人?”
情勢逆轉,所有不利全都指向了苑氏和陸硯深。
“陸將軍,這箭矢要是記得不錯,是來自西北的手工吧?”京兆尹指了指沒入半截的箭矢。
陸硯深順著視線看去,瞳孔猛然一縮,這箭矢的確是來自西北的工藝,若是仔細看,就能看出和京城制造的箭矢不一樣。
“這是栽贓陷害!”陸硯深否認。
“誰會栽贓給你?”葉夫人怒吼,當即沒控制好情緒抬手就打了陸硯深一巴掌:“狼心狗肺的東西,當初可是你跪在我膝下求著我將嘉儀嫁給你的,如今可倒好,還是死在了陸家人手中。”
看著兒子被打,苑氏心里也有些生氣,但她還是保持了理智:“葉夫人,這件事肯定是有人從中挑撥,你別上當。”
“挑撥?”葉夫人冷笑:“都什么時候了,陸夫人還能這么淡然地推卸責任,人人都說陸夫人聰慧仁善,可又有誰知道陸夫人口腹蜜劍。”
“罷了,你痛失愛女,我不和你計較,只要你能發泄說什么都成。”苑氏一臉無奈地嘆氣。
這副無所謂的仁義模樣更加激怒了葉夫人的怒火。
“陸夫人不如說說,今日為何要來本宮府前,這是為何?”慶祥公主的聲音從身后傳來。
她站在了苑氏面前。
幾年不見,雙方都在彼此打量著對方。
“今日本宮出巡,的確是陸琮冒失撞上本宮的馬車,又私底下邀約本宮去茶樓,是本宮拒絕了,畢竟人要懂得禮義廉恥,本宮可是有家室的人,總不能為了離開京城去西北,連尊嚴都不要了吧?”
慶祥公主一開口無疑是將苑氏的臉面放在地上摩擦,被人恥笑。
苑氏緊繃著臉揚起笑:“公主是不是誤會什么了,我今日來,就是代替家里來給公主賠罪,至于去茶樓的事,我相信夫君不會說出口的,畢竟夫君待我恩愛兩不疑,又怎么可能會招惹公主呢?”
兩人各執一詞,倒是讓圍觀的百姓有些摸不著頭腦了,到底誰的話才是真的?
“公主,這么些年了,有些事過去就過去了吧,只要您能消消氣,我也愿意向您賠罪。”
苑氏說著就要撩起衣擺朝著情緒慶祥公主跪下來,剛有了動作,陸硯深就抬起手將苑氏給攔住了。
“母親,您這些年受的委屈還不夠多么,當年為了避嫌離開了京城,和父親多次遇襲,死里逃生活下來,您不欠任何人,只是您心系百姓,不想西北百姓陷于水中之中才想著回西北,可有些人卻故意為了一己之私,置萬民于不顧,還讓您被人誤會。”
陸硯深越說越激動。
從他嘴里說出這些話,倒像是陸家深明大義,而慶祥公主卻是為了往事處處阻撓,陷百姓于不顧的惡人。
眼看著情況即將扭轉,慶祥公主的臉色也是一點點的沉下來。
“公主,只要您肯松口,先救百姓,我愿意自請下堂。”苑氏一臉誠懇地說。
慶祥公主聞言牙根兒都在發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