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瓷眼眶微紅,在眾人面前謹小慎微的模樣深深的刺痛了納蘭信,他深吸口氣上前。
“父親?”云瓷驚訝,趕忙起身道:“是女兒不孝,不該提出回陸家……”
納蘭信沉聲向納蘭老夫人解釋:“讓云瓷回去是我的意思,她既已經出嫁,就該以陸家為先。”
“砰!”納蘭老夫人重重的拍著桌子,冷著臉訓斥:“我不過是提點幾句,你就這般護著,要不是她任性妄為,納蘭家會有今日橫禍?”
說罷,納蘭老夫人一點面子都不給,起身拂袖而去。
“母親!”方氏見狀起身要去追,還不忘埋怨的看了眼云瓷。
云瓷斂眉。
一頓飯不歡而散。
“父親,祖母好像生氣了……”云瓷眼露忐忑。
納蘭信表示:“不必擔心,你祖母那自有為父撐著,時辰不早了,一會兒為父送你回去。”
半個時辰后,納蘭信親自將云瓷送回陸家。
下了馬車,他站在陸家門口矗立片刻,最終化作嘴邊一聲無奈嘆氣,抬起腳走上臺階。
管家瞧見了納蘭信親自來,趕緊上前迎,又叫人去通知里面主子。
“云瓷,你日后受了任何委屈都要告訴為父,為父會給你撐腰做主。”
哪怕是豁出去性命,他也要保護唯一的女兒。
云瓷點頭。
……
“納蘭信來了?”陸老夫人眉心緊皺,將端起來的茶盞又重重的擱置在桌子上。
她知道這次納蘭信一定是來者不善。
但畢竟是親戚一場,總不好將人拒之門外,陸老夫人也只能去見一見,半路上還不忘斥責:“哼,誰說納蘭家大姑娘溫婉賢淑,我瞧著就是個惹禍精,讓納蘭信進門就是明擺著來找茬。”
“那老夫人要不要讓二少爺來……”
“叫他來做什么,納蘭信必定會以長輩的姿態教訓他。”陸老夫人舍不得孫兒被人呵斥,還派人去給陸硯辭送信:“去告訴二郎一聲,讓他不必去見。”
話音落,她來到堂前時陸硯辭已經站在大廳里了,陸老夫人頓時不悅:“又是哪個下人嘴快,半點規矩不懂!”
“祖母。”陸硯辭迎了過來。
陸老夫人沖著陸硯辭微微笑,隨后便看了一眼大堂上的父女二人,陸老夫人決定先發制人,坐在了主位上,掩嘴咳嗽幾聲。
“二少夫人終于回來了,昨兒老夫人惦記您都快睡不著了。”顧嬤嬤率先開口。
納蘭信蹙眉,看陸老夫人的架勢壓根就沒有打算和自己打招呼,他臉色立即沉了。
想著女兒這一個月在陸家受的委屈,他就恨不得將陸家一把火給點燃了。
“我昨兒出門前祖母不是還好好的么,怎么一夜之間就病了,用不用請太醫來瞧瞧?”云瓷故作恍然,端起茶往前一遞:“祖母是不是因為二郎被褫奪世子封號的事著急上火了?”
陸老夫人昨兒的確是一夜沒睡,是被氣的,好不容易緩和點兒了,又被人戳了傷疤。
“祖母消消氣,二郎雖敗壞了名聲,可畢竟還有陸家嫡孫的身份,相信依二郎的本事,定是很快就能獲得圣寵的。”
云瓷手中的茶一直端著,陸老夫人也沒有接的意思,眼神越過了云瓷落在了納蘭信身上。
“納蘭大人,有些事我本不想提及的,但云瓷行為做事太極端了,我實在不能袒護了。”
陸老夫人手指著云瓷:“昨兒眾目睽睽之下,她親手推了嘉儀,又帶人教訓了二郎身邊侍衛,昨兒晚上嘉儀她……小產了。”
小產二字說的極重,頗有幾分怨憤的意思。
“我知她心里有怨恨,但孩子是無辜的,千不該萬不該拿孩子撒氣,這樣惡毒心腸,怎么配做陸家二少夫人?”
面對陸老夫人的指責,納蘭信又氣又怒,他還沒開口算賬呢,卻被人倒打一耙。
當著他的面都敢對云瓷呵斥,可想而知女兒這一個月過的什么日子。
“老夫人……”
納蘭信正要開口卻被云瓷打斷,云瓷道:“祖母,我可從未推葉嘉儀,我更從未記恨她不知羞恥的懷上了二郎的子嗣,她幾次三番陷害我在先,我也是秉持家和萬事興的態度,一忍再忍,如今這盆臟水潑在我頭上,我是絕不會認的。”
不用腦子想也知道葉嘉儀肚子里的孩子就是陸硯辭的把柄,只要孩子還在,陸硯辭一輩子無法洗脫這個污點。
所以陸家肯定不會容忍這個孩子活下來。
但她沒有想到的是陸家竟然如此卑鄙無恥,將這筆賬算在自己頭上。
“納蘭云瓷,你什么態度?”陸老夫人怒喝:“二郎可是你丈夫,你怎么能羞辱她?”
緊接著陸老夫人又對著納蘭信說:“這就是你教養出來的好女兒,處處忤逆長輩,半點尊卑謙虛都沒有!”
納蘭信臉色一沉:“老夫人僅憑一己之詞就認定小女的罪,是欺辱我納蘭家沒人給小女撐腰了么!”
“云瓷!”納蘭信將云瓷拉到了身后,柔聲安撫:“你別怕,為父定會給你主持公道!”
緊接著納蘭信便將懷中腰牌遞給了身后小廝:“即刻去一趟太醫院,讓王太醫親自來一趟。”
“納蘭大人這是何意,這是陸家,不是你納蘭府上,隨你任意妄為!”陸老夫人蹭的起身,讓人攔住了小廝的去路,又說:“這些日子陸家已經處在風頭浪尖上了,還嫌陸家不夠丟臉么!”
這時陸硯辭也站出來對著云瓷說:“這事兒陸家并未有追究你的意思,事已至此,還是別鬧了。”
云瓷抬起頭對上了陸硯辭那雙晦暗不明的眼神,以及還有那一抹心虛時,她頓時就明白了,這事兒肯定是陸硯辭在背后出主意。
渣男!
“不是我做的,為何要認?”云瓷仰著頭,氣勢也比之前足了一些:“今日若不查個水落石出,我即刻入宮覲見,求一個公道!”
“你!”陸硯辭眼神犀利的望著云瓷,拳頭捏的嘎吱嘎吱響。
“陸硯辭!”納蘭信一雙冰冷的眼眸盯著他,竟看的陸硯辭心底有些發慌,忙收斂了不少。
云瓷吸了吸鼻子,對著納蘭信扮起了柔弱:“女兒行事坦蕩,卻幾次被陸家羞辱,求父親給女兒做主,允許女兒和離,這陸家,女兒是一刻也待不下去了。”
一聽和離二字,陸硯辭震驚了。
陸老夫人卻是更激動,陸家接二連三的出事兒,要是這個節骨眼上和云瓷和離,那陸硯辭立馬就成為全京城的笑話。
看著父女兩怒氣沖沖,軟硬不吃的模樣,陸老夫人也只好忍住了憤怒,強擠出笑容:“納蘭大人,有什么事好好說,云瓷這丫頭一時沖動,有些話不能當真的。”
一個嫁了人的女兒和離了,也沒法做人。
“云瓷,誰不知你心儀二郎已久,往后余生還很長呢,別犯傻。”陸老夫人只能對著云瓷軟了三分態度。
納蘭信才從震驚中恍過神,他聽著女兒說和離,心里隱隱也有了想法,這樣的人家為何還留下?
若要和離,他養著女兒一輩子都行。
“云瓷,你剛才說的都是真的嗎?”納蘭信有些激動。
云瓷點頭,哽咽道:“陸家幾次羞辱女兒,女兒快要被逼死了……”
“好,和離的事為父會給你想法子,有為父在,沒有人能強行扣留你。”納蘭信恨不得立馬拉著云瓷就走,這個腌臜的地方,多待一會兒都覺得膈應。
陸老夫人有些氣不過,合著剛才半天了她說的話,父女兩個都沒聽進去?
“父親,要走咱們也要清清白白的走,葉嘉儀腹中孩子絕對不是女兒下手,這名聲我不背!”云瓷堅持要個公道。
她今日就要將陸家的臉面狠狠的踩在腳下,讓陸家知道,她可不是軟柿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