葉夫人還想再說些什么,陸硯辭恰好走了進來,瞥見葉夫人在,彎腰行禮:“夫人。”
“二郎來了。”葉夫人對這個女婿還算滿意,臉上也露出了溫和笑容:“嘉儀怎么樣了?”
一提及葉嘉儀,陸硯辭的臉色就沉了下來。
葉夫人瞧著臉色,立即露出不悅:“二郎,你可別忘了當初是你在我膝下苦苦哀求,保證會對嘉儀好,我葉家才會私底下幫襯你的,你可別做忘恩負義之人。”
被人數落起從前,陸硯辭只好按捺住心底的憤怒,低聲道:“夫人哪里話,嘉儀一切都好,在府上仍是無人敢欺辱她,云瓷不過是一時糊涂,等她回來,我會好好和云瓷聊聊的。”
得了這話,葉夫人才緩和臉色,找了個借口去探望葉嘉儀。
人一走,陸老夫人便沉聲說:“嘉儀再不濟,還懷著你的骨肉,陸家的嫡曾孫,至于云瓷么……”
陸硯辭看向了自家祖母。
“她從寺里回來之后,整個人都變了許多,甚至有些不聽使喚了,如今救了太后,是大功一件,可太后和皇上關系一直不睦,你是追隨皇上的。”陸老夫人語重心長的說:“萬萬不可心軟壞事。”
“祖母,可云瓷并沒有做錯什么,她也是無辜的。”陸硯辭心底涌出不忍。
今兒早上他看見那個不卑不亢的女子,挺直了的背脊,神色堅毅,的確是打動了他。
陸老夫人看穿了自家孫兒的心思,趕緊勸:“你可知皇家最忌諱什么?”
陸硯辭收回思緒,回:“左右搖擺不定者。”
“那便是了,陸家已經被釘上了皇上一黨的標志,就算你投靠太后,太后也未必會真的重用你,等到了時機,照樣會將你一腳踹了,到時陸家兩頭得罪,絕不會有好下場的。”
這也是陸老夫人堅持站在葉嘉儀這邊的原因。
一旦宮里的葉妃有孕,皇帝有了子嗣,什么趙王,也得乖乖靠邊站。
“葉妃雖被貶,卻并非被皇帝所厭,早晚有一日會恢復位份的,你莫要因為此事冷落了嘉儀。”
“孫兒謹記您的教誨。”
正聊著外頭傳來云瓷回府的消息,正朝著這邊趕來,陸老夫人轉頭便對著顧嬤嬤說:“就說我身子不適,讓她不必來拜見。”
“是。”
陸硯辭眉心微動,離開了大堂之后腳下還是不自覺的朝著鐘靈閣方向走去。
“世子,瓊琉閣在東南邊兒,您走錯了。”衛忠提醒。
陸硯辭輕呵:“多嘴!”
衛忠了然,自家世子原來就是要去探望二少夫人的。
巧的是在鐘靈閣門口兩人便遇見了。
“世子。”云瓷輕輕頷首算是行禮。
陸硯辭見她眉眼間略帶疲倦,以及左側臉頰上還殘留的巴掌印,雖被厚厚的脂粉掩蓋,他還是一眼能看見,軟了三分語氣道:“這幾日你辛苦了,之前你不是說想在鐘靈閣建一個小廚房嗎,我允你。”
云瓷連眼皮都懶得掀起,低聲回:“多謝世子好意。”
“云瓷,你我之間是夫妻,你不必客套的喊我世子,還和從前一樣喊我一聲硯辭哥哥吧。”
從前云瓷是大家閨秀,和陸硯辭又是從小青梅竹馬一塊長大,每次見著他都會害羞的喊一聲,硯辭哥哥。
不知從什么時候開始,他只聽見一聲聲陌生的世子,心里還有幾分異樣。
云瓷看著眼前人一副自我感動施舍模樣,她都覺得好笑。
還真以為她是揮之即來,呼之即去的玩物?
“云瓷。”陸硯辭伸出手想去牽對方的手,卻被云瓷不著痕跡的抽空了。
他臉色微變:“你還在跟我慪氣么,那日我說的只是氣話,是你千不該萬不該當眾忤逆祖母,讓眾人下不來臺。”
云瓷在心里翻了個白眼,這人還真夠自戀又會pua她。
“世子的意思是就算有人算計我,侮我清白,我也要一味忍讓?”云瓷反問,眸光犀利,還有不加掩飾的厭惡。
這一幕厭惡深深刺痛了陸硯辭的眼,他不悅擰眉:“夠了,家丑不可外揚,你何必要把事鬧大,對你又有什么好處,何況事情已經過去了,就別再咄咄逼人了。”
“鬧大此事的人是世子,世子帶人眾目睽睽之下去了云臺閣,讓所有人都知道你我成婚一月,你至今未曾在我屋中留宿,讓我成為笑柄,還有今日是世子自個兒不知檢點,被人撞破好事,樁樁件件,哪一件不是世子自找的?”
云瓷真恨不得給對方一巴掌,都什么時候了,還敢把責任推給她?
被人毫不留情的戳穿,陸硯辭鐵青著臉,惱羞成怒道:“納蘭云瓷,你簡直不可理喻,我是你丈夫,你就該三從四德,處處恭順,否則……”
“否則就休我?”云瓷冷笑,鄙夷道:“世子與其在這和我推卸責任,倒不如想想該如何面對外面流言蜚語吧。”
說完云瓷不理會身后之人,揚長而去,進門便讓人將門關上。
“沒有我的吩咐,不許他進來!”
夏露點了點頭:“姑娘放心,奴婢親自看守。”
主仆二人的對話傳入耳中,就像是一巴掌狠狠的將陸硯辭來之前的信誓旦旦給擊垮。
他本想著給云瓷一個臺階下,她還是會和從前一樣對自己一心一意。
可這次,他竟又失算了。
看來祖母說的都是真的,云瓷已經不受控制了,這對于陸家來說絕不是個好事兒。
“世子,大少夫人那邊派人來請您過去一趟。”衛忠提醒。
剛才靈喜已經催了兩遍了。
陸硯辭蹙眉,心頭涌出一抹不耐煩,但想到葉嘉儀腹中孩子,他只好收斂了神色改去了瓊琉閣。
葉嘉儀聽聞陸硯辭去找云瓷了,哪還能坐得住,再次以身子不適為由讓丫鬟去請人。
好在,人回來了。
葉嘉儀遮去了眼中得意,看來在二郎心中,她的地位要比云瓷高多了。
“二郎……”葉嘉儀紅著眼眶迎了上前,伸手想去挽對方的胳膊,似是想到了什么又縮了回來,怯生生的看著陸硯辭。
陸硯辭疑惑坐下。
“二郎,剛才母親來將我訓斥一頓,都是我太在乎你了,才會讓人抓住了把柄,害你名聲有損。”葉嘉儀仰起頭露出霧氣蒙蒙的眼眸,幾滴晶瑩的淚珠兒順著腮邊滑落,一副柔弱無依的模樣。
瞬間,陸硯辭便心軟了,拉著她的手:“你能懷上這一胎吃盡了苦頭,憂思過慮也不怪你。”
“二郎!”葉嘉儀捂臉哭:“自從云瓷嫁進來,我便日日提心吊膽,她畢竟是你明媒正娶的妻,我……我又算得了什么,我沒想著和她爭,可我總是忍不住,實在是受不住你多看旁人一眼。”
她為了能在云瓷進門之前懷上孩子,私底下不知吃了多少藥方子,幸好老天爺垂憐。
她又利用葉家,逼著陸家給她承諾。
可即便如此,她還是不滿足。
只要云瓷在一日,她就是陸硯辭名義上的大嫂,永遠也不能和陸硯辭光明正大的走在一塊。
“莫要哭了,哭多了對孩子不好。”陸硯辭早上的那點兒怒火已被沖散,將人攬入懷中。
腦海里忽然想起了剛才云瓷眼底的厭惡,陸硯辭冷笑,他倒要看看云瓷能堅持多久。
有本事一輩子都將他拒之門外。
有的是人眼巴巴的盼著自個兒來,等日后云瓷后悔了,他也絕對不會輕易的原諒她。
必定要讓云瓷嘗嘗苦頭才行。
“二郎!”葉嘉儀的一雙手纏住了陸硯辭的脖子,將腦袋搭在他的懷中輕輕蹭,吐氣如蘭的在他耳邊說了些什么,陸硯辭眼眶微紅,一把將葉嘉儀橫著抱起,大步流星的朝著床榻走去。尐説φ呅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