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雁和云雀兀自感到生氣,反觀秦月卻好似根本沒有發現一般。
二人深知王妃的性格,見狀相視一眼,知道她自有定奪。
秦月尋了個人少地地方坐下來,雖然似乎散開坐,但位次也有尊卑之別。
且按照秦月的身份,她應當坐在首位,但至今寧遠侯夫人也沒有過來招呼過她,更不要說見禮了。
眾夫人盡管都在閑聊,但大部分的注意力都放在這位新晉的攝政王妃身上,見她樂呵呵坐在不遠處的空位上,似乎并未因為寧遠侯夫人未見禮的事情而惱火。
也許心里惱火,面上不顯呢?
有人這么想,卻又有人認為一個農女不可能有這么深的城府,定是藏不住內心想法的。
眾人暗地里等著看笑話,面上都各自說著各自的,就好像沒有這么一個人似的。
寧遠侯夫人和她的嫡女庶女一起招呼著人,看著好像很忙顧不上的樣子。
秦月看了看杯里的茶,茶是好茶,只是可惜她對茶屬實一般,更喜歡自制的奶茶。
至于糕點倒是不錯,因為這些并非寧遠侯府自制的,而是從元糕齋買回來的。
元糕齋開業就很火,許多勛貴官家都去那里買東西,只是這邊盤下來的是老店,沒有云都城那邊的店鋪奢華。
秦月不打算改造老店鋪,古香古色有時候也是一種特點,她打算在皇城打造一個旗艦店,同云都城那邊并駕齊驅。
都是經濟發展中心,虧本是虧不了,而且她的溫泉度假村也打算將一部分糕點以自助餐形式展現給大家。
讓人覺得物有所值。
“這是元糕齋的點心吧,聽說這家現在排隊的人很多,昨日讓婆子去買,竟是排了一上午的隊。”
“可不是,這店家著實不會做生意,小廝亮出牌子,他們居然還讓排隊。”
眾人聽后笑笑不語,沒聽見安國公夫人的婆子去了都要排隊嗎,怎么你就能先買?
更何況,但凡丫鬟小廝去的都是給主子買的,都亮出牌子,也得按照先后來。
這話說完便有些冷場,寧遠侯夫人作為宴請人自然不能讓氣氛尷尬下去,笑著說道:“我是之前吃過一次,覺得口味還不錯,便提前幾日讓人預定,昨日去排隊領的。”
是的,預定了也要排隊領。
她特意說出來是為了不得罪在場的貴夫人們。
幾個貴婦人聊著,寧遠侯夫人看向一直心不在焉的鎮遠伯夫人,問道:“周姐姐,你在看什么?”
鎮遠伯夫人周氏回過神來,柔柔一笑,“我在看王妃手里拿的是什么。”
眾貴婦不由自主轉頭看去,便看到攝政王妃正拿著一個黑乎乎的東西吃著,當即有些嫌惡,又有些鄙夷。
真是上不得臺面的東西,來人家做客,竟然自帶吃食!
簡直不可理喻!
寧遠侯夫人眉頭蹙起,這個農女當真粗俗的可以,好歹堂堂攝政王妃,怎么能如此……如此……
氣的寧遠侯夫人都不知道該如何形容她。
換做門戶低的人這么做也就算了,攝政王妃這么做,這不是明擺在打她的臉,告訴旁人她府中的吃食不夠精致嗎。
舉辦這種聚會便是為了彰顯各家實力和細節,拉近維護各家關系,現在讓這低賤的農女一折騰,她可不僅是賠本賺吆喝那么簡單,怕是會有不少人背地里嘲笑她。
到時候她那婆婆必定用這個事情來說項她。
越是想,寧遠侯夫人便越是氣。
寧遠侯夫人覺得不能這么放任她不管,一開始晾著她是想給她一個下馬威,沒想到這人如此不安套路出牌。
她正要站起身,就看到鎮遠伯夫人站了起來。
“我去幫妹妹問一問。”鎮遠伯夫人柔柔一笑。
這一下可把寧遠侯夫人感動壞了,她可是知道前陣子周氏剛在秦月手里吃了虧,同安國公夫人母女一樣比她如瘟神,沒想到為了自己肯出頭。
其余的人也都表示驚訝,她們卻不像寧遠侯夫人那么天真,真以為和她關系有多好呢,肯在這個時候出頭。
這周氏看著柔柔弱弱實際心機深沉,否則怎么能以小門小戶之女成功上位,成為鎮遠伯夫人。
之前才在瘋批王妃手中吃了虧,以她的性子怎么可能還要巴巴湊上去,定是有什么不可告人的秘密。
周氏的確有秘密,這秘密就是秦月手里的巧克力。
那日回去之后,她就讓下人尋遍皇城都沒有尋到這個叫巧克力的點心。
她最喜各色甜食,元糕齋的點心即便排隊困難她也讓人天天去買新鮮的,這巧克力就像在她心頭點了一顆痣,雖然沒有太多感覺,卻實實在在存在。
看不到便算了,看到了心中便開始難受,那種甜膩醇香的口感時刻誘惑著她。
秦月早起沒吃飯,這時候有點低血糖,故而吃了一塊巧克力,抬頭便看到楚楚動人的鎮遠伯夫人。
秦月微微一笑,“你迫不及待想要跟我去拉練了嗎?”
好不容易扯出一抹笑容的周氏:“……”
看著秦月真誠的笑容,她卻有一種這人是故意的感覺。
周氏有點生氣,想起自己因為一點吃食拉下臉來找她,便開始又生氣又郁悶。
秦月問道:“要不要來點巧克力?”
準備轉身就走的周氏:“!”
反應過來的時候,周氏已經坐了下來。
臉上已經沒了笑容,紅唇緊抿,目光落在那塊巧克力上,拿也不是,走又舍不得。
她第一次覺得自己很沒出息,心中委屈的不行。
秦月也發現,這周氏對甜食的抵抗力很差,但凡有一點可能她都會抓住機會。
這算不算歪打正著?
不過這不能算是殺手锏,頂多當個契機。
“不喜歡巧克力嗎?”秦月嘆了口氣想將巧克力拿走。
周氏若無其事卻極快地拿走巧克力,然后撩了下頭發,說道:“王妃盛情,臣婦謝過。”
秦月笑起來,“看你臉色不太好,早晨沒吃飯吧,吃塊巧克力避免低血糖。”
周氏很詫異她居然給了個臺階,于是順勢便這么下來了。
她沒注意到寧遠侯夫人等人此刻眼底盡是不可思議。
讓她去打聽,怎么和那瘋批王妃一起吃上了!
眾夫人看著二人和諧吃茶,心道這瘋批王妃有點門道。
那鎮遠伯夫人雖然柔弱,卻并不那么好親近人,想不到在瘋批王妃手里吃了虧之后,反倒和她親近上了。
眾人不明所以地看著,卻已經開始有人坐不住了。
這邊周氏吃下一塊巧克力之后,稍稍安撫住蠢蠢欲動的心。
吃人嘴短,周氏也不好再冷著臉,臉上再一次擠出一抹笑容。
“王妃可知這巧克力哪里有賣的?”她直截了當問道。
早點問出來她也好早點離這瘋批遠點。
豈料秦月說的話讓她心生絕望。
“這是我自己做的。”
周氏抿嘴,老天爺為何要同她開這樣的玩笑?
“我看你喜歡吃甜食,要不要嘗嘗這個?”秦月拿出一塊奶糖遞給她。
周氏目光落在那顆奶糖上,被上邊漂亮的糖紙吸引住,隨后學著秦月的樣子剝開放進嘴里。
濃郁的奶香一下充斥唇齒之間,周氏眼睛微微睜大。
好好吃!
“這個是……”
“這叫奶糖。”
二人一搭一問,周氏已經渾然忘了寧遠侯夫人等人。
待回過神來時,她身后站著笑瞇瞇的安國公夫人。
仗著同秦月有過一日相處,自然比旁人多了一絲先機。
“王妃安好。”安國公夫人笑得和煦,好似之前的事情沒有發生過一般。
秦月抬頭,沖著安國公夫人一笑。
安國公夫人偽裝極好的笑容出現裂痕,腳下忍不住后退一小步。
好在有裙子遮擋,否則這臉就丟大了。
不知道為什么,看到秦月笑就讓人感到心里發毛。
“多日不見,王妃氣色愈加好了。”安國公夫人一邊緩解著尷尬,一邊看向鎮遠伯夫人。
見她左腮微微鼓起,似乎含著什么東西,看到她也只是笑笑。
秦月說道:“還好,今日沒用早膳,有點低血糖,就吃了塊巧克力,夫人要不要來一塊。”
安國公夫人才不會吃她自帶的東西,否則不是要貽笑大方了。
誰知她還未開口,便看到鎮遠伯夫人居然點了點頭。
戚氏:“……”
人家問的是我吧,你點頭做什么!
周氏點完頭大感尷尬,她真的是下意識點頭的。
戚氏和她沒什么交情,自然也沒必要給太多面子,只當沒看到她的尷尬,直接忽略掉她。
“王妃真是雅致,頭一次見到自己帶吃食的。”
戚氏一副熟絡的樣子開著玩笑,實則是在嘲笑她。
秦月不解地看向她,“在夫人府上這算作吃食嗎……”她沉吟著,“我只當作零嘴吃呢。”
鎮遠伯夫人周氏抿嘴,使勁壓著嘴角。
這戚氏也是奇怪,主家還沒過來說話呢,她倒是來打抱不平。
二人一個難纏一個綠茶,相處得并不好。
安國公夫人在她的側后方,她那一臉忍笑的表情哪里逃得過她的眼,頓時暗惱。
她干脆坐下來,笑著說道:“不知道王妃府上的零嘴什么樣子,好似和我們的不太一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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