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有幾個認真聽的。
大家都是分出一只耳朵，聽著什么時候抽獎。然后吃吃喝喝，各自說話。
“小芙年終獎發了不少吧？”李姐還在跟沈清芙說話。
沈清芙點點頭：“還行。”
李姐當然不會問她究竟發了多少，她關心的是：“看好哪里的房子了嗎？”
沈清芙的年終獎當然不足以讓她買房子，遠遠不夠。
但她從大學就在攢錢，現在工作了兩年，存了一些。
“看好了。”她說，“在q市。”
q市是個二線城市，李姐點點頭道：“挺好，那里環境好，適合養老。”
不像她們工作的a市，郊區房價都有好幾萬。
年輕人如果沒有家里支持，那不可能買得起，李姐不會勸她在a市買房。
相處這么久，李姐就沒聽她提過爸爸媽媽，再看她平時節儉的樣子，想也知道不可能有家里幫助。
“88號，哪位是88號？請上臺領獎。”
臺上，主持人激動地喊道。
抽到隔壁事業部的領導自掏腰包贊助的激勵獎了。
除了公司安排的各種獎項，還有大佬們單獨出資贊助的，零零總總的，獎項很多。
沈清芙木著臉。
她是66號。聽著很不錯吧？但是抽到現在，也抽了30多個人了，都沒叫到她。
想來今年也是零收獲的一年。
“我去趟洗手間。”她起身道。
不想聽人家領獎。
不想！！
她進去洗手間，沒用溫水，而是用冷水洗了洗手。
又往臉上彈了彈，冰冷的水珠落在臉上，凍得人一個激靈。
很好，冷靜了。
那些意外之財，得不到就得不到。
這樣就很好。沈清芙告訴自己，這樣才能腳踏實地，永遠不會想捷徑。
擦了擦手，走出洗手間。
“誒。”前面走來一道身影，迎面對上，沈清芙忙止住腳步。
這不是巧了嗎。
“小謝總，你也來上廁所啊。”她難道能這么說嗎？
“上得順利嗎？”還是要這么關心一句？
于是，她忙后退一步，為領導公子讓開道路。
誰知，對面的青年比她還快一步，伸手做了個“請”的手勢。
啊這。
沈清芙臉上微紅，忙低頭走出去了：“謝謝小謝總。”
來到座位上。
臺上正在表演節目，都是公司同事們參演的。
在她出去的這段時間，又抽了次獎。
但她看著桌上自己的號碼，安然地躺在那里。
“哎呀，剛才抽李總的獎，抽了三個號碼，33、44、55，就差一點。”李姐惋惜道。
沈清芙內心流淚，嘴上淡然道：“沒事。”
“嗯嗯，說不定接下來能抽中。”李姐瞥了一眼她的號碼，“你這個號挺好的。”
然而直到年會結束，沈清芙也沒抽中。
部門里有三分之一的同事都中獎了，李姐更是中了兩千塊的紅包。
“都誰喝酒了？互相送送啊。”經理指揮著。
今天年會，男同事們都喝酒了，要給領導們敬酒。
女同事們還好，喝點紅酒或飲料。
“小沈，我送你？”鄭哥的車子停在身邊，露出一張笑臉。
他是a市本地人，有房有車。
但是年紀比沈清芙大十幾歲，已經三十多了，因為常年加班，有點禿頂。
“謝謝鄭哥。”沈清芙笑道，“但我已經叫車了。”
鄭哥道：“叫什么車，多見外。上車，我送你。”
沈清芙笑容不變，揮揮手機道：“我叫的車來了，先走了。鄭哥一路小心。”
抬腳就跑了。
鄭哥探出頭，在后面叫她，然而小姑娘頭也不回。
他沒辦法，只好關上車窗，開車走了。
另一輛車上。
孫姐道：“小沈怎么不上道兒呢。”
“那誰知道。”旁邊同事說道。
“小鄭條件多好啊，本地人，有房有車，人也踏實。”孫姐又道。
“小芙不是說了，這兩年不談對象。”另一個同事道。
“可這么好的機會，不會一直等人啊。”孫姐繼續說道，“小鄭這個年紀，家里該催他結婚生孩子了吧？過了這村，可就沒這店了。”
這回沒人搭話。
有的拿手機給老公打電話，有的低頭打字。
明眼人都看得出來，沈清芙年輕，上進，人也長得不錯，成就肯定不限于此啊！
再說鄭哥，他雖然現在工作不錯，但他都三十多了，說句不好聽的，在他們這行的成就有限。
他配不上沈清芙的。
但孫姐不這么認為，還在絮叨著，見一直沒人搭理她，便給老公打起電話：“嗯，我坐上車了……”
年會過后，同事們就沒什么心氣兒工作了。
都盼著過年放春假呢。
有人請了年假，提前走了。
陸陸續續的，辦公室里的人漸漸走了大半。
堅守到最后一天的，當然有沈清芙。她在整理手里的項目文檔和資料，這些都是工作經驗和加分。
“好了，下班！”經理看了看表，提前兩個小時放了大家的假。
他雖然是經理，也盼著放假，早點回去跟老婆孩子過年。
“耶！”稀稀拉拉的歡呼聲響起。
經理提上包就走了，留下一句：“關好門窗，重要東西收進抽屜里，新年快樂！”
“新年快樂！”
大家互相拜年，然后各自離開工位。
沈清芙當然也走了。
她沒有留下來關窗、關電什么的。
領導都走了，殷勤給誰看？再說了，公司有人專門檢查。
“嘶。”出了門，她吸了口冷氣。
視線落在來來往往的車輛上，沒有打車，而是走向公交站。
省下打車的錢，夠她喝兩杯奶茶了。
沈清芙在a市的出租屋里過年，倒是給福利院打了個電話，慰問下院長，又確認自己給院里買的書到了沒。
她現在步入社會了，能養得起自己了，每年也會捐錢捐書給福利院。
但大頭都存著，她還要買房子呢。
首付已經攢好了，再攢點裝修的錢。站在窗前，望著遠處的煙花，聽著四下傳來的熱鬧聲，她笑了笑，于是看到玻璃上映出的影子也笑起來。
很甜，是充滿希望的笑容。
年后開工。
新年新氣象，經理頻繁開會，帶來公司的業務目標和大餅。
“小沈。”這天，他關電腦裝包，扭頭對沈清芙道：“跟我出去一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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