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無憂從鬼門關轉回來,脫離了生死危險。寧遠伯府也賠了禮,這事就算揭過去了。
但后續遠遠沒有停止。
首先是寧遠伯在武安侯府的門口跪了好些日子,被熟人看到,一傳二,二傳四,沒多久整個京城都傳遍了。
他為什么跪在武安侯府的門口?他做了什么驚天駭人的事情?
凡是知道的人,無不好奇,設法打聽。
武安侯府不會瞞著,但也不會大肆宣揚。因此,眾人只知道,謝無憂一度生命垂危,而這跟嚴靖文有關。
這就說得通了。寧遠伯的兒子差點害死人家兒子,可不得跪下謝罪?
因為謝無憂在文士中的名聲不錯,許多人登門探望,尤其是當日一起相聚的文士們。
謝無憂都沒見,讓下人好生接待了,送出去。
跟她一起看書,多好?
跟她一起賞花,多好?
跟她一起散步,多好?
還是她講的故事不好聽?新做出來的小牌牌不好玩?
“哎呀,失敗了。”屋子里,拾翠失落又生氣地道。
榻上,擺了一圈圈的小木牌,小巧的體形,涂著紅黃藍綠等漆色,外面幾圈都倒了,但里面的幾圈還站著。
正是沈清芙讓人做的多米諾骨牌。
她要哄謝無憂開心,努力回想著自己玩過的好玩的,讓人做出來,大家一起消遣,打發時間。
這套多米諾骨牌,一共五百塊兒,光是擺放它們,就需要很久,絕對是打發時間的良選。
“沒事,再來。”沈清芙看著拾翠,鼓勵道。
拾翠當然不會氣餒,她可喜歡玩了,摩拳擦掌,重新擺放。
“大爺,太子殿下來了。”一個小廝走進來,回稟道。
謝無憂一怔,隨即站起身:“請殿下去書房。”
太子來了,就不是他不想見就不見的了。
何況,太子前來,應當是有事情。
他抬腳就往外走。
“不必了。”正說著,太子已經被人引著走進來,“我已經來了。”
謝無憂身體不好,聽說才剛能下地,讓他從玉蘭軒走到前院,怕不要折騰他半條命。
“太子殿下。”眾人紛紛跪下行禮。
太子是個年輕人,看著二十四五的年紀,身量中等偏上,容貌并不英俊,反而很是普通。
穿著一身便服,身后跟著一個隨從,闊步走進來。
“平身吧。”他說道。
聲音很尋常,不算多么溫和,但也絲毫聽不出王霸之氣。
“謝殿下。”眾人說道,依次站起來。
太子視線在屋里一掃,然后落在謝無憂的臉上,說道:“聽說你病了,我來看看。現在如何了?好些沒有?”
“勞殿下掛心。”謝無憂躬身道,“已是好很多了。”
太子看著他仍然病弱的姿態,心中唏噓。這都是好很多了?
“嗯。”但他神色溫和,說道:“瞧著比你從前,倒是氣色好很多。尋著新的大夫了?”
謝無憂心中一動,搖頭答道:“不曾,仍是陳大夫在醫治。”
殿下說他氣色好了?看來,他果然身體有轉機了。
沈清芙帶著丫鬟們退出來。
在院子里候著。
謝無憂這一場鬼門關轉的,連太子殿下都招來了,面子可真不小。
沈清芙原是這樣想的。可是,太子在里面坐了一刻鐘,還沒有出來,她的想法就變了。
那可是太子,一人之下萬人之上,日理萬機的。跟一個無官無職,常年病殃殃的人談這么久,是不是有點違和?
“恭送殿下。”又等了一會兒,屋里才傳來謝無憂的聲音。
眾人忙打起精神,等太子出來,立刻跪下道:“恭送殿下。”
“不必多禮。”太子擺擺手,大步走了。
沈清芙帶著人進去。
屋里,倒沒什么變動,就連倒的茶都只淺淺飲了一口。
“殿下來,是問我點事。”還沒等沈清芙問,謝無憂就說道。
擺擺手,讓丫鬟們都下去。
屋里只剩下他們兩個了。
沈清芙猶豫著,說道:“你的事,倒也不必同我講。”
她猜到了,太子不僅僅是來探望他。
好似,他之前那些忙碌,有了些影子。
她低頭把玩著小木牌,長長的睫毛遮住了神情。
謝無憂怔了怔,也摸過一塊小木牌,握在手心里,然后道:“是我想跟你說。”
他的身上,值得一說的東西,原就沒有幾樣。
“我為太子做事,已有四年。”他說道。
原是有一回,他在梅花苑,與一群文人士子聚會時,遇到了太子。
太子的心情很不好,見到他,說道:“都說你聰慧敏捷,百里無一。今日,我便考考你……”
太子的煩心事很多,宮里宮外,差事門客,都讓他煩不勝煩。
他隨便挑出一件,考問謝無憂。
“我對他說,殿下已經做得很好,為何還煩惱?”謝無憂說道,“然后,他便放過了自己,同我飲酒起來。”
頓了頓,補充:“他飲酒,我喝茶。”
他是不可能喝酒的,會死的。
沈清芙:“……”
好家伙。
看不出來啊,他居然是個馬屁精。
“嗯。”她沉吟著,對他露出一個稱贊佩服的表情,“你說得很好。”
聽到她鼓勵,謝無憂的眼睛微亮,繼續說了起來:“從那之后,太子時不時會召見我……”
太子召見他,大部分時候都是心煩,想跟人說說話。
大抵他身上沒有職務,以后也不可能有職務,而且難得的不怕他,能跟他有來有往的說幾句,讓太子愿意跟他說說話。
“兩年前,太子想整頓軍務。”他又說道。
沒有一個上位者,不想做出一番功績,流芳百世。
太子早已把這江山看成自己的,很想整頓一番,肅清蛀蟲。
但太子手下的人,有些是信不過的,有些是能力不足的。他考慮了一陣子,決定啟用謝無憂。
就這樣,謝無憂開始給他看賬本,整頓軍費。
除此之外,還改良弩箭,完備軍醫制度。
這些算不上機密,因為太子身邊的人都知道,因此對她說也無妨。
他就是想告訴她,他不僅僅是個會喝藥的病秧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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