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不辭出不來，對沈清芙一點影響也沒有。
出不來，那就出不來唄！
就算出來了，侯夫人可是說了，讓他跟在侯爺身邊，好生磨礪，等閑煩不到她跟前來。
“二弟在疾風堂如何了？”這日，請過安后，沈清芙問侯夫人道。
說著，她臉上有些慚色：“按理說，我作為大嫂，該去看望他一番。只不過，他和我一向合不來。我若去瞧他了，叫他誤以為我看他笑話，反倒不妥了。”
侯夫人聽了，面上慈愛，說道：“難為你心細，這也叫你想到。他啊，沒什么不好，有吃有喝有得玩，好著呢！且不必擔心他。”
有吃有喝有玩？
沈清芙差點笑噴。
她可是聽說了，謝不辭吃著干餅，喝著白水，樸素著呢！
至于玩，只怕他現在對飛鏢恨之入骨，哪還有玩的心情？
但她臉上卻松緩下來，說道：“那就好。”
侯夫人微笑著，提起別的話：“無憂這陣子，我瞧著臉色好多了，難為你了，都是你陪伴得好。”
要說沈清芙嫁進來后，謝無憂雖然生了兩場病，但都不嚴重，讓侯夫人謝天謝地，直念阿彌陀佛。
而且，他的臉色是真的好轉許多。記得沈清芙剛嫁進來時，他臉色蒼白憔悴，看著就像風一吹就壞掉了。
再看現在，臉上雖然仍沒多少血色，卻有了些許光澤，看著不叫人擔驚受怕了。
“哪有。”沈清芙低頭，腳尖在地面上碾動，做害羞狀。
心里在喊，有有有！就是有！夸我！
瞧見她小女兒情態，侯夫人想到她對大兒子一片癡情，不禁笑得合不攏嘴。
無憂好起來，她跟自己一樣高興啊！
“我說你有，你就是有。”她道。
沈清芙抿著嘴唇，唇角止不住地上揚，低頭說道：“我會陪著他的。”
“我相信你。”侯夫人握著她的手，喜愛地道。
給武安侯打的那套飛鏢，剛送進府里，謝不辭就出關了。
次日請安時，沈清芙見到了他。
瘦了些，也挺拔了些。
見到她，規矩行禮：“大嫂。”
看他兩眼，沈清芙點點頭：“二弟。”
落座。
武安侯府沒有食不言的規矩，大家會在飯桌上說幾句話。
今天，便是侯府的話事人，侯爺開口。
“前些日子，不辭沒大沒小，頂撞長嫂。”他說道，視線落在桌上眾人臉上，“我責令他在疾風堂反思悔過，現在，不辭，向你嫂子賠禮。”
謝不辭站起來，雙手作揖：“是我不懂事，不該頂撞大嫂，以后不會了。”
這保證，一點力度也沒有。
他之前可沒少保證。結果呢？
謝不辭似乎也想到了，沉聲道：“再犯，就如這次一般，罰我在疾風堂悔過。”
這還有點力度。沈清芙神情微松，點頭道：“我相信你。”
“好了，坐下吧。”武安侯道。
這事就此揭過。
總體來講，沈清芙還是滿意的。謝不辭只是說了句蠢話，就換來了這樣的責罰，他已經付出了慘重的代價。
對謝不辭而言，他的確付出了很沉重的代價——他從沒吃過的苦，以及顏面掃地。
打穿一個靶子，他都數不清自己擲了多少次斷箭。
第一天過后，他雙臂酸痛，抬都抬不起來。那時候，他心里是怨的。
怨沈清芙，嫁進謝家，跟他不對付，害得他被父親責罰。
但是第二天，第三天，第四天……過后，他不怨了。
他想起哥哥說的話，還有父親的重罰，他終于知道，自己錯了。
哥哥說得對，他不該把目光盯在她的身上。他是武安侯府的公子，是將來爵位的繼承人，他有更應該去做的事情。
吃過早飯，武安侯出門時，把謝不辭帶在了身邊。
“羨慕嗎？”回玉蘭軒的路上，沈清芙瞅著身旁，半開玩笑地說：“我也帶你出門？”
謝無憂偏頭看著她，問道：“去哪兒？”
見他居然搭茬，沈清芙有些意外，但很高興：“你想去哪兒？”
“書肆。”想了想，謝無憂說道：“有陣子沒去了。”
沈清芙痛快點頭：“好，那就去書肆。”
能出門就行，至于做什么，她不挑。
回到玉蘭軒。
前腳進去，還沒來得及換衣裳，就聽下人來報：“大奶奶，糧鋪的張管事求見。”
張茂年？來做什么？
沈清芙猶豫要不要搭理他。
自從他不老實，她料理他一通，已經過去一個月了。
想了想，還是道：“讓他進來。”
若有緊急事，應當見他。若沒有緊急事，十來分鐘就能完事了，不耽誤出門。
“等我片刻。”她對謝無憂道。
謝無憂點點頭：“好。”
拿了書卷，坐在一旁，靜靜看起書。
不多時，張茂年進來了。
“小的給大奶奶請安。”一進門，他就跪下了，恭恭敬敬地磕了個頭。
沈清芙開門見山：“起來回話。有什么事？”
張茂年的臉上露出一點為難來，猶猶豫豫，說道：“來向大奶奶稟報，糧鋪本月的賬。”
沈清芙眉頭一挑，說道：“怎么？虧錢了？”
“那倒沒有！”張茂年忙擺手解釋，瘦了一圈的臉上，顯出為難來，“只是，小的使出看家本事，也沒能，沒能……”
說著，他慚愧地低下頭去。
沈清芙對他的要求是，下個季度的凈利潤提高三成，才原諒他。
“哦？那是多少？”才過了一個月，他就來訴苦。是差得很多？
張茂年低著頭，很難為情地道：“七百五十兩。”
七百五十兩？
沈清芙在心里算了一下。第一季度，總收益是一千八百兩，平攤到每個月，是六百兩。
如果提高三成，就該收入七百八十兩。
差三十兩而已。
她瞅著張茂年，只見他低著頭，一臉羞愧不已的樣子。
再看他瘦了一圈的臉，她淡淡道：“這樣啊。”
其實沒少很多。
接下來兩個月，他加把勁，未必不能補上去。倒也不必巴巴兒的求見，特來告訴她一聲。
“不礙什么。”她淡淡道，對上他猛地抬起的頭，綻出欣喜的眼神，慢條斯理地道：“你若做不來，我換人就是了。”
張茂年的臉上露出錯愕。
“周長興很是機靈，我正想給他找個正經差事做。”她微微笑起來，“有王狗兒在一旁幫襯，倒也不怕他做不來。”
聞言，張茂年“撲通”一聲跪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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