活動了一下午，謝無憂的確感覺腹中比往日饑餓。
“好。”但是她這么說了，他就點點頭。
什么這是人前，她在盡“謝家大奶奶”的本分，被他拋到腦后，想也不想。
懷著不錯的心情，比往日多吃了小半碗飯。
“可以了。”沈清芙觀察到，適時喊停。
月明嫁人去了，主院便沒有人照顧他吃飯了。
武安侯和謝不辭都埋頭吃得香，侯夫人倒是常常往這邊看，但沈清芙哪能讓領導操心呢？
“嗯。”謝無憂垂眼，擱下筷子。
侯夫人將這一幕看在眼里，只覺得心里酸酸軟軟的，芙兒真是個好孩子。
心思細膩，又會哄人，待無憂一片癡心，最難得的是一派樂觀，從來不在任何人面前喪臉皺眉的。
侯夫人心里太滿意了，甚至在想，倘若這是她的女兒，她必是舍不得她嫁過來的。
她一定不會讓她嫁過來。
怎樣答謝這個孩子呢？侯夫人思忖著，總是送她東西，倒顯得輕浮了。
沈家。
“她怎么給我送帖子？”沈太太看著手里的請帖，面露意外。
大兒媳見著，便道：“可是因為妹妹？”
那不然還能是因為什么？沈太太瞥了她一眼，沒說話。
騰出了空兒，坐上馬車，應邀前往暢春園。
侯夫人約她聽戲。
“親家來了。”廂房里，侯夫人已經到了，見到她進來，起身笑迎。
笑得這么殷勤？沈太太瞥她一眼，點點頭：“有陣子不見。”
“是了，親家太太一切可好？”侯夫人待她坐下，便也入座，和氣地問道。
沈太太答道：“還不就是那樣？成天累得腰酸背痛的，也沒個貼心的人。”
頓了頓，“原是有一個的，這不是被你們家那名動京城的一輪明月，給哄去了？”
這話，聽得侯夫人都心虛了。
可不就是嗎？那么好一個芙兒，嫁到他們謝家了。
“芙兒啊，真是個好孩子。”侯夫人感慨道。
還給沈家，那是不能的了，侯夫人便可勁兒地夸大兒媳。
什么懂事，賢惠，聰敏，體貼，處事周全，府里上上下下都喜歡她。
“親家太太教女有方！”侯夫人一臉贊嘆和佩服。
聽得沈太太的下巴都快掉了。這說的是她生的那個混世魔頭嗎？
她面上淡淡，只道：“不如你教媳有方。”
侯夫人便解釋道：“我沒有教她什么，親家太太把她教得很好，哪里用得著我再教她？”
這一番恭維，終于令沈太太滿意了。
她矜持地拿起茶盞，說道：“她笨手笨腳的，難得你不嫌棄她。”
“親家太太哪里的話，芙兒伶俐著呢。”侯夫人說道。
雙方吃茶聽戲，達成了友好的一次會面。
不僅如此，侯夫人還差人送了禮品去沈家。
不年不節的，送禮不好送，侯夫人叫人打聽了一番，得知沈清芙的大哥在國子監讀書，最近寫了一篇不錯的文章，被先生夸贊了，因此送禮祝賀。
旁的不說，有幾壇美酒，是武安侯都不怎么舍得喝的，被侯夫人硬挖出來，送去了親家。
沈太太回去后，總覺得不太對勁。
“來人。”她道，“把拾翠的娘叫過來，我有差事交給她。”
她生的孩子，她知道是什么樣兒。侯夫人說的，那根本就不像女兒！
“叫老大家的，按照謝家送的禮，擬個回禮的清單。”她隨口吩咐道。
身邊的丫鬟應道：“是，太太。”
第二日，拾翠的娘就帶著任務進了武安侯府。
她明面上是看女兒的。但女兒在姑奶奶手底下當差，她先得給姑奶奶磕個頭，是不是？
一進了玉蘭軒，就聽得呼喝聲，拍掌聲，贊頌聲，交雜在一起，熱鬧得不得了。
拾翠娘定睛一看，嚯！
只見姑奶奶她，一手舉高，似拿著什么玩意兒，“哈”了一聲，猛地擲出去！
“咚”的一聲響動傳來。
拾翠娘看去，但見一個圓圈套圓圈的奇怪靶子，上面扎著飛鏢，不禁眼前一暈。
“拾翠啊，”她扶著閨女的手，指著那頭問道：“這是在做什么呢？”
這就是親家太太說的，懂事，賢惠，周全？
莫非武將家里的賢惠，跟他們文官家里的不一樣？
“嗨，玩飛鏢呢。”拾翠云淡風輕地道，看著自家老娘大驚小怪的樣子，說道：“這是大奶奶特意做出來，給我玩的。”
“啥？”拾翠娘立刻不暈了，睜大眼睛，給了閨女一個巴掌，“你做夢呢，美得你！”
真是的，這孩子不在跟前兒，咋這樣讓人操心呢？拾翠娘擔憂起來。
“你不知道，大奶奶現在可好了，特別喜歡我。”拾翠驕傲地說，各種舉例子。
拾翠娘一邊瞧著院子里的情形，一邊聽閨女說著，只覺得聽天書似的。
終于等到機會，她過去給沈清芙磕了個頭，請了安。
回到沈府，拾翠娘到沈太太跟前回話。
“姑奶奶在院子里，跟姑爺玩飛鏢。”她老實地道。
沈太太一口茶噴了出來：“什么？”
拾翠娘很理解她的心情，當時她見著，也覺著難以置信。
“姑奶奶叫周山的小兒子給打了幾十把飛鏢，在院子里立了塊靶子，天天跟姑爺玩飛鏢。”她道。
說著，挽起袖子，揚起手臂，學著沈清芙的樣子，“哈”了一聲！
然后才放下手臂，說道：“姑奶奶，英勇著呢！”
沈太太快昏過去了。
“怎么會？”大兒媳忍著笑，說道。
“姑爺不管她？”二兒媳問道。
沈太太自己給自己掐人中，睜起眼睛看過去。
只聽拾翠娘道：“姑爺就在一旁看著，跟著一起玩。老奴瞧見了，姑奶奶玩的時候，姑爺次次撫掌！”
拾翠娘說不出來，反正謝無憂那時候，雖然沒笑著，但看著就像在笑，絕對是高興著呢！
沈太太用力吸了口氣，說道：“行了，你退下吧。”
得了。
不管侯夫人是認真夸贊芙兒，還是在說反話，既然芙兒高興，那這樣就很好。
何況，她回想那日侯夫人的笑容和語氣，并不像是明褒暗諷，倒像是謝家就好這一口。
這武將家里的規矩，真叫人大開眼界。沈太太低頭喝了口茶，撂開了此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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