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次仍沒有用太久。
糧鋪的伙計憤怒趕人，周山和他請的幾個人就罵罵咧咧地散了。
雇的那幾人拿了錢，喜滋滋地走了。周山繞了一圈，回到馬車邊，躬身道：“大奶奶，事情辦妥了。”
“怎么樣？”沈清芙問道。
周山答道：“都是假的。”說出這話，他已經咬牙切齒起來，為張茂年的黑心和不忠。
太太待他們不薄，因為信任他們，才將他們給了小姐。張茂年奴大欺主，既辜負了太太的信任，也違背了良心，叫人不恥！
“嗯，我料到了。”沈清芙說道，倒沒有他那么生氣，“辛苦你了，咱們走吧。”
周山應道：“哎。”
他重新跳上車，握起韁繩，驅動馬兒：“駕！”
長街上，人來人往，雖然能夠行駛馬車，但速度根本上不去。
這正合沈清芙的意。她掀開車簾一角，往外看去，目光落在形形色色的商鋪上，心里蠢蠢欲動。
“等一等。”忽然，她開口道。
周山聽著吩咐呢，連忙放慢速度，問道：“大奶奶有什么吩咐？”
沈清芙裝作漫不經心地說：“將馬車停一停，我去天寶銀樓瞧瞧。”
周山自然想不到，她出來這趟最主要的目的就是逛街，立刻應聲：“好嘞。”
將馬車靠邊停放。
玉盞和拾翠先下了馬車，沈清芙被兩人扶著，姿態款款地下了車。
“小的在此處等著。”周山躬身站在馬車前，說道。
沈清芙對他點點頭。
心里已經迫不及待地飛過去了，但她面上四平八穩，慵懶緩緩邁動步子。
“大奶奶要買首飾嗎？”玉盞問道。
沈清芙只道：“瞧上喜歡的，就收了。”
玉盞點點頭。沒再說話，跟拾翠一左一右，侍奉在她左右。
這次她沒說什么“何須大奶奶親自來，叫銀樓的伙計帶著花樣子到府上去，給大奶奶挑選就是了”。
臨行前沈清芙已經說漏嘴了，她就是為了逛街來的。
時下男女大防并不很重，街頭偶爾能見到未出閣的姑娘、已經嫁人的年輕婦人等，結伴走動。
但畢竟不多，女子的主要職責還是相夫教子，多數都在家中洗衣做飯，打掃清理，侍奉父母，養育孩子等。
哪怕是千金小姐、豪門貴婦，日常不用洗衣做飯，可等待她們的是別的事情，也沒有多少時間出來閑逛。
沈清芙是個特例。她嫁的是謝無憂，有名的病秧子，又是侯夫人疼在心尖尖上的，所以她這個侯府長媳肩上并沒有多少責任。
侯夫人對她的期待只有一個，那就是陪伴謝無憂，哄謝無憂高興，讓他的余生盡量豐富多彩一些。
沈清芙倒是愿意盡責，但謝無憂不需要呀！他自己有事情做，所以沈清芙就自由啦！
她邁進銀樓的門檻，立即有小伙計迎上來，極熱情地道：“這位貴人，您里邊兒請。”
“最近有什么新款式？”沈清芙一邊慢慢往里走，一邊淡淡問道。
買東西嘛，不能表現得很熱情，不然會被當冤大頭宰！
“哎喲，貴人來得巧，大師傅才送來一套清風玲瓏醉，您請這邊來。”小伙計熱情說道。
什么“清風玲瓏醉”？聽著好生風雅。沈清芙懷著好奇，跟著小伙計去樓上了。
不多時，她見到了這套剛出爐的首飾。這是一套翡翠首飾，有發簪、耳墜、項鏈、手鐲等，清新亮麗，顏色正適合春夏，碧綠的色澤仿佛連風都為之醉倒。
“這套好看。”拾翠小聲說，“咱們大奶奶戴上準好看。”
玉盞這回沒斥責她多嘴，也用期待的目光看向沈清芙，顯然亦覺著好。
但沈清芙瞧了瞧，卻搖搖頭，說道：“我看看別的。”
雖然好看，但并不太打動她。
她心里還是個小摳，覺著自己有很多首飾了，還有侯夫人隔三差五送她。起碼都戴過一遍，再買新的吧？
“好嘞，那您再看看這套。”小伙計見她不感興趣，立即引著她往別處走。
沈清芙跟過去。
在小伙計的介紹下，沈清芙最終看上一套珍珠發冠。
但見珠光寶氣，彩繡輝煌，只一眼，就吸引了她的心。確定了，就是它！
“好嘞。”小伙計眉開眼笑，手腳麻利地給她包起來，“承蒙回顧，八百八十八兩。”
好家伙！
這個價格，聽得三人都吃驚不已。
但沈清芙還扛得住，她雖然摳，但那是心里過不去。但她理智上知道自己的身家，買一套發冠，根本不傷筋動骨。
“嗯。”她輕輕頷首，“送去武安侯府吧。”
小伙計一愣，隨即應聲：“哎！”
似她這樣的貴人，出門身上不帶銀兩，都是送到府上去，再結賬。
接下來，沈清芙又逛了逛繡坊，茶樓。
這樣有人陪著一起逛街，還不用交際，簡直太美妙了。她流連忘返，根本不想回府。
“走，我們去萬德福坐坐。”累了，也餓了，她一指前方道。
玉盞勸道：“該回府了，大奶奶。”
“吃完就回。”沈清芙說道。
玉盞沒辦法，只得跟上。
在幾人又吃又喝的時候，張管事回到糧鋪。
“掌柜的，不好了。”見他回來，小伙計立刻上前說道。
張管事正皺著眉。被周長興叫出去，訛了一筆銀子，他正煩著：“怎么了？”
“今天上午，好些人來搗亂。”小伙計將發生的事說了一遍。
張管事越聽下去，臉色越不好。等聽到后面，簡直臉色鐵青，揚手一巴掌將小伙計扇倒在地：“蠢貨！”
“哎喲！”小伙計沒挨住，捂著臉摔倒在地上。
張管事怒氣未消，抬腳就踹：“蠢貨！你害死我了！蠢貨！蠢貨！”
小伙計不敢挨他的腳，連忙手腳并用地爬起來，求饒道：“掌柜的，您怎么了？發生什么事了？”
張管事仍要踹他發泄，小伙計是個機靈的，忙繞過去搬椅子：“您坐下來，我給您倒杯水，您先喝杯水，消消氣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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