雷克薩斯車里。

    車內氣壓比在餐廳包廂時,更加低沉冷凍。

    江眠眠規矩坐在副駕座,大氣不敢出。

    而身側的男人,從在餐廳外逮住她,便一言不發,沉寂得猶如一頭蟄伏的危險猛獸,吊著人心,讓人心里發毛,不得安寧。

    車子靜謐行駛了約一刻鐘,江眠眠實在受不了這種“暴風雨來臨前的詭異平靜”。

    吞了吞喉嚨,看向駕駛座:“四爺......啊......”

    哪知,她剛一開口,車速猛地飆升。

    慣性使然,江眠眠后背狠狠撞到椅背上,她臉色頓白,一聲尖叫沒忍住沖破喉嚨。

    兩只軟白的小手,更緊的攥著安全帶,猶如抓著救命稻草。

    萬分驚懼的望向把控著方向盤的男人,卻在觸碰到男人分外陰鷙沉厲的輪廓時,心頭更加不安。

    果然,下一秒,車速再次升高。

    江眠眠一顆心瞬間提到嗓子眼,纖瘦的身子緊繃,貝齒恐慌的咬住下唇。

    緊緊閉上了眼睛。

    仿似這樣,便能麻痹自己,不再惶恐。

    這樣的高速不知持續了多久,江眠眠只覺得五臟六腑都被“刺激”得錯了位,胸口翻江倒海,感覺下一秒就會有什么東西從喉嚨里噴涌出來。

    吱嘎——

    車子猝然剎車。

    江眠眠整個人朝前栽去,腦袋重重撞到了什么上,不感到疼,只是暈眩,想吐。

    她慘白著臉,指尖發軟,手忙腳亂的去開車門。

    車門打開,她費力的扯開安全帶,踉蹌著沖下車,趴在路邊嗷嗷狂吐。

    厲靳深坐在車里,沉鑄俊顏滿臉冰寒,寒眸玄涼盯著路邊快把五臟六腑吐出來的女孩兒,不為所動。

    骨節分明的手抬起,扯了扯襯衣領口,又覺得不夠,直接解下三顆紐扣。

    露出禁錮在黑色襯衣里的冷白皮膚,喉結,以及鎖骨。

    他從置物格里拿出煙和打火機,叼在薄唇間,點燃。

    仿佛陌路人,冷眼旁觀車外女孩兒的狼狽。

    一根煙燃盡。

    他將煙蒂擲在車外,拽開安全帶,下車。

    將修身礙事的西裝外套脫下,隨手扔到車里,凜步走到,吐到無力,慘兮兮坐在路邊的女孩兒身側。

    小腿驀地被踢了下。

    江眠眠臉色蒼白,兩眼淚汪汪的轉頭,看到了一截平整冰冷的西裝褲腿。

    鼻尖一澀,眼淚啪啪的往下掉。

    是真的被嚇慘了!

    她剛真.覺得自己會死。

    要么嚇死,要么吐死!

    眼淚跟小雨點似的,砸落在地面。

    厲靳深掃了眼地面的穢物和眼淚,眉頭冷硬鎖著,出口的嗓音冷血得不像人類:“吐夠了,哭夠了,上車!”

    江眠眠抽泣,沒動。

    厲靳深壓眉:“江眠眠!我耐心有限!”

    江眠眠心尖抽了抽,又委屈得冒泡,流著眼淚,抬起眼睛看他,想瞪又不敢瞪的小慫樣,說:“我腿軟。”

    厲靳深抿唇。

    “動不了。”

    說完這三個字,江眠眠又是一陣悲從中來,眼淚根本停不下來。

    至于嗎?

    她不就撒了個小謊言去看了一場球賽嗎?

    又不是什么大不了的謊!

    再說,他要是不那么霸道,一點轉圜余地都不給,她何必撒謊?

    他有必要發這么大的火?

    江眠眠覺得他反應過度,但不敢說。

    胳膊叫一只有力的大手握住,跟著,她整個人騰空,被男人穩固的抱了起來。

    陷到他寬闊厚實的懷抱,江眠眠愣了下,小嘴一癟,小臉故意轉到他胸膛的另一邊。

    而江眠眠這個抗拒跟他親近的小動作,讓厲靳深森然的眸子愈是冰寒。

    ......

    五分鐘后,車里。

    江眠眠小臉干巴巴的,眼睛干澀,一滴眼淚都擠不出來了。

    倒不是不委屈,以及從厲靳深空前大怒給她帶來的震動和驚懼狀態中走出來了。

    而是......

    江眠眠瞄了眼男人從黑色襯衣領口露出的鎖骨,眼角莫名的被燙了下。

    她家四爺這皮相,這皮膚,這優越的鎖骨......完全夠得上四個字:活色生香!

    哪怕她跟她家四爺朝夕相處了十三年,她仍是時常被她家四爺給驚艷到。

    江眠眠:“......”

    等等!

    這種時候,竟然還有心思走神?

    江眠眠,你被嚇瘋了?

    阻止自己再想些有的沒的,江眠眠攥著自己的指尖,支吾道:“四爺,我們不走嗎?”

    厲靳深覷了眼她捏成拳頭的小手,攤開手掌握住。

    江眠眠抖了下,哭過后帶著絲絲水汽的眼瞳眨過遲疑。

    “喜歡顧家那小子?”

    厲靳深聲音低沉,語氣聽上去還算正常。

    江眠眠輕怔,思緒從自己被他包裹著的手上移開,耳尖微紅,有點難為情和尷尬的:“我沒想過這方面的事。”

    厲靳深看了眼她透紅的薄薄耳尖,深眸掠過涼意:“顧家那小子在追你?”

    江眠眠:“......”

    這種跟長輩討論被異性追求的話題,她真的會謝!

    “沒有。”江眠眠只想快點跳過這個話題。

    江眠眠逃避的反應,在厲靳深眼里,卻是另一重含義:害羞。

    厲靳深眸色沉沉,沒再開口。

    過了會兒,江眠眠扭了扭身子,原本白嫩的小臉緋紅,放輕的聲音帶著點點顫意道:“四爺,那個,我想下去......”

    是的。

    她以為她家四爺抱她上車,便會將她放下來。

    然而,直到現在,都沒放。

    她人依舊坐在他堅硬得過分的大腿上。

    江眠眠跟坐在針板上一樣,渾身不自在。

    終于沒忍住,開口提出要下去。

    厲靳深睨她快要燒起來的小臉,雙眼幽深。

    江眠眠感覺被包裹的那只手被握了握,那種收緊的感覺,讓她的心也跟著緊了寸。

    心頭生出奇怪的感覺。

    但她沒有深想下去。

    隨即,厲靳深將她放到了副駕座。

    屁股落在真皮座椅上的一剎,江眠眠踏實的松了口氣。

    而就在江眠眠以為,這一關算是翻篇了時。

    男人沉嚴的嗓音滑進耳畔:“兩個月。”

    江眠眠呆了下,明白了。

    四爺的意思是禁足時長從一個月,延長至兩個月。

    “四爺......”

    “你多說一個字,加一天。”

    厲靳深一臉冷酷,說一不二。

    江眠眠:“......”

    殘、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