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然呆呆的看著水杯,看著漸漸融合在一起的兩滴血,腦子里什么都沒有想,一片空白,只是呆呆的看著水杯。
皇上一直提著的心,緩緩放了下去,眸中劃過一絲笑容,正想開口說什么,只聽到碰得一聲響。
只見那杯子從安然指尖滑落,重重的摔在地上,碎成數瓣,里面的水混著血液,流了一地。
皇上忍不住皺了眉,抬眸去看安然,卻見她神色一片茫然,還有幾分手足無措,皇上心里竟然難得的升起一絲慈愛之心來。
他柔聲說道:“安然,你給自己取名叫做安然,可見冥冥之中自由天意,你就是皇家中人,現在朕也認回了你,朕會給你補償,封你為一品安碩公主,讓你享受公主的最高待遇。”
安然沒有理會皇上,只是低頭看著小宮女跪在她腳邊,收拾著摔碎的杯子,用雪白的帕子擦拭地上的水漬,帕子上染上了刺眼的紅。
小宮女動作極為麻利,很快就收拾好,跪著退下了。
安然這才抬頭看向皇上,沒有理會什么安碩公主,只是開口問道。
“當年,為何生下我?”
皇上似乎有些累了,本就松弛的眼皮搭著,將那一雙精光四射的眸完全遮住,一張帶著老態的臉,更是看不出什么。
只是在安然看不到的地方,他的手死死的抓住了身下的被單。
她到底知道了什么?
又在懷疑什么?
許久之后,皇上才抬眸看向安然,眸中所有震驚都已經壓了下去。
“你這孩子問的這是什么話,當初朕也是不得已,不然怎會與你母親生下你?”
“雖然當初是一個意外,但是朕很高興,有你這么一個女兒,這是上天賞賜給朕的最好的禮物,朕會好好珍惜的。”
禮物?
她才不是什么禮物!
珍惜?
安然唇邊忍不住劃過一絲冷笑,會好好利用還差不多!
燕王府確實死過一個小庶女,這事當初雛菊當做八卦一般給她說過,安然也沒有當回事。
現在想來,皇上那時已經是在計劃,甚至連細節都處理的很好。
但是正是如此,皇上所圖才會更大。
她從皇上這里問不出什么的。
安然忽然笑了,“好啊,還從未做過什么公主,既然皇上愿意封,那我就做好了!”
皇上眸中劃過一抹笑意,道:“還叫什么皇上,該叫朕父皇。”
安然聳聳肩,“抱歉,還真叫不出來,當初被刺客刺殺,留下的傷口現在還在隱隱作痛,實在是忘記不了,這父皇更是叫不出口了。”
其實,安然的傷口早就好了,畢竟當初沈公子給她的都是最上好珍貴的傷藥,能留下疤,就白瞎了那些價值連城的藥材了!
但是傷口好歸好,被刺殺的事,她一輩子都不會忘,更何況現在她知道了,對她下殺手的是她的親生父親,她更難以忘懷。
皇上臉上笑意忍不住一僵,聽安然語氣中的怨言,想必是已經知道當初是他下的手,當初他以為安然已經和沈公子勾結在一起,又不清楚她的心性,這才起了殺心。
若是知道,她對一個冒牌的父親都能這般 能這般好,他早就認回了她,讓她同他一條心。
可惜,事情都已經做了。
皇上道:“當初只是一個誤會,朕確實想要殺死一個人,只是不方便放在明面上,這才派了人去埋伏暗殺,只是碰巧你經過了那條路,他們搞錯了對象,這才對你下了殺手。”
“朕知道這事以后也是大怒,已經下令將那些人全部處理了,你能原諒父皇這一回嗎?”
安然忍不住冷笑,堂堂皇上身邊的高手,刺殺一個人都能搞錯對象?
而且當時,她已經現身,也沒見那些人停下來啊!
這是當她傻嗎?能相信這么白癡的解釋?
“皇上愛怎么說就怎么說好了。”
皇上作為九五之尊自然有自己的傲氣,但是經過上一次墨言的打擊,現在他心里承受能力已經提高了許多。
所以縱然被安然氣的心口疼,依舊沒有表現出來,“已經是晚了,朕再說什么你都不會相信,以后就讓朕慢慢補償你,將欠你的都還回來,好嗎?”
安然看著神色貌似真摯的皇上,心里竟然沒有一絲波動。
沒錯,從不知道父愛是什么滋味的她,異常渴望父愛的她,面對真正的自己的親生父親,她反而難有一絲的感動。
墨言說的對,不是所有的父母都愛著自己的孩子,不是所有的父親都配為人父。
這么想著,安然開了口,聲音帶著無所謂,“好啊,我很期待。”
皇上露出一抹笑顏,“朕想公告天下,你是朕的女兒,是大安國最尊貴的公主,已經讓禮部去準備,三日后,舉行冊封儀式可好?”
三日后。
安然又忍不住冷笑,嘴里說著補償,可是三天能準備出什么好的儀式出來?
他還是著急前線,想讓她趕緊進了皇室,然后他就有理由,讓墨言去前線打仗。
只是,想的美。
“隨你。”
皇上才不管安然臉色如何難看,見她應下了,心里就松了一口氣,嘗試著提到:“你畢竟與墨言沒有成親,住在王府也不合適,不如就住在宮里吧,朕已經讓人給你準備了一個宮殿,先住著,公主府建好之后,你想搬隨時可以搬走。”
安然干脆利落的拒絕,“不。”
皇上也不生氣,又說道:“那既然這樣,不如在冊封儀式上,你與墨言一起將婚事定下,也好。”
安然心忍不住跳了一下,她與墨言的訂婚,想想就很美好呢。
只是,絕不該是在什么該死的公主冊封儀式上。
“不。”安然再次干脆利落拒絕,“墨言受了傷,不宜操勞,訂婚的事,再說吧。”
皇上被安然拒絕的沒脾氣,總之先把父女關系確定了吧,確定下來之后,單是一個孝字,就能將安然給死死的壓制住。
“那好,你說怎樣就怎樣。”
“皇上沒事了吧,沒事,我就走了。”
皇上一噎,但最想達成的事,也成了,不想再被安然氣個半死,擺擺手,“走吧。”
安然連行禮都沒有行,毫不遲疑轉身就走。
她必須要去見那個灰衣人,她要搞清楚,她身份到底是怎么一回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