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殺。”喊聲震天。
李世則駕馬帶領眾將士繼續奔逃,耳邊都是風聲,將士落馬的哀嚎聲,他都無法顧及,腦中只有一個想法。跑,為寧州爭取時間。
到了懸崖處,身后的將士已經沒有幾個了。
霧蒙蒙的天空下,李世則知道自己沒有選擇,他自然想好好活著,轉頭看著懸崖,又看了看跟隨他的零星幾個將士。最后目光落在不遠處的胡人上。
李世則猶豫了一瞬,便知道自己即使是死,也不能被胡人活捉,堂堂鎮北侯的兒子被活捉,那就是打斷李家軍的脊梁。那將是大夏國的恥辱。
他駕馬跳入懸崖。
跳崖的瞬間,李世則腦海中一下子回憶起了和宜寧初識,她在書架旁,眼中含淚,可憐兮兮,如果自己沒了她是不是沒人保護。
又想起自己的父親母親,就自己一個孩子,年齡也大了。
胡人看著李世則已經中了兩刀,并且后背剛剛還被射入了一支箭,現在又跳入懸崖,生還性幾乎無。
他們的主將耶律休死了,副將還在寧州城外,群龍無首,不能在這邊浪費時間。
將所剩沒跳崖的將士全部斬殺以后,便揚長而去。
“李世則已被我們砍殺,斬于馬下。”胡人高呼著回去寧州。
鎮北侯收到寧州的消息,便馬上帶人去支援寧州。
中間加起來只用了三個時辰。
可惜還是有些遲,等他帶軍趕到時。寧州已經快城破了,齊王也中了一箭。
“徐副將,現在情況怎么樣,我兒世則呢?”
徐副將滿身血污,不忍說出口。
城下胡人的聲音傳來。
“寧州主將已被我們斬于馬下。”
他們旗幟上,掛著一個人頭。
鎮北侯看了好幾次,才看清,不知道是什么模糊了他的眼。
幾欲栽倒,全靠手中的長槍支撐。
鎮北侯知道,不能再耽誤時間,便自己帶著李家軍沖出城門。
李家軍知道少將軍被殺,也是一個個前仆后繼,現在鎮北侯是他們的軍魂,鎮北侯已經年近五十,李世則馬上就要接班成為李家軍新的軍魂了。
他們看著李世則長大,也完全信服于他,他就這樣倒下了,鎮北侯也老了,那他們李家軍還能支撐多久。
戰場上廝殺震天,持續了兩三天,又將胡人趕出了幾百里。
鎮北侯更是直搗皇庭,取下遼往首級。
老弱婦孺所有殘兵敗將都是看到就殺。
確定他們沒有再重來的實力,至少近幾十年不可能。
鎮北侯才帶著李家軍返回寧州。
他還要打掃戰場,這次李家軍也是殊死一搏。失去性命的人太多了。
戰事過后,他一下子老了二十歲,背脊也彎下來了。
在寧州了解了事情經過之后,鎮北侯將奏書八百里加急交給信使。
官家看到遼國大敗,后面幾十年沒有重來的機會,極為高興的在大殿內嘉獎了鎮北侯,并要追封李世則為長寧王。
李世則死不死他不在乎,一個鎮北侯的兒子而已,反正遼國已經不成氣候,而大夏國不管什么時候,都會有屬于它的鎮國將軍。
鎮北侯聽到這個消息,并沒有說什么,只是請求不要追封李世則為長安王,他們不想知道兒子已經死亡的消息,就當他還活著,以后還是世子。
另外請求告老還鄉,他與妻子也分開了二十多年。
念在鎮北侯世代忠良,現在也是解決了唯一的心腹大患,其余小國已經不成氣候,官家便允了。
鎮北侯還是留下了李家軍,只是經過和胡人的殊死一戰。現在的李家軍,死的死,殘的殘,剩下也沒多少了。
鎮北侯將殘疾的將士安置好,又將死亡將士列好名單,為死亡將士的家屬向官家請求給予了最豐厚的慰問金。等一切完成,已經是半年多過去。
弄完一切,他自己便回來京城,準備自己余生剩下的時間陪伴妻子和母親。
他們李家男兒,都是從小就離開母親,奔赴戰場。等到成婚,又是離開妻兒,繼續鎮守邊城。
等兒子長大,又將兒子接到邊城,李家軍就是這樣一代一代傳承。
鎮北侯覺得有些累了,殺敵三十多載的鎮北侯一下子變成了真正的老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