任華看著突然站起來的人臉上表情怔了一下。
他想再解釋時，就聽到男生問。
“她是同意了，但你們有真的考慮一下她嗎？”
陳牧在竭力壓著火，使自己語氣盡量聽起來禮貌。
任華嘴動了動，卻無話可說。
建這個聊天求助室所有學生都是受益，可唯獨池恩，唯獨那個曾經受傷害的人。
班里陷入了沉默。
所有學生都沒有考慮到這個層面，甚至在任華通知這個消息的時候，他們就在討論。
“是池恩吧，多虧了她學校才能建這個。”
“真的，我現在想起來那些還是覺得她好可憐。”
……
陳牧看著又一次把頭低下去的女孩，目光微頓。
滿眼的心疼。
那些事情不能一直跟著她，不能讓人們提起她就是，“那個被人欺負的很慘的女孩。”
她需要的不是同情和議論，而是忘記。
不能讓她一直去想那些討厭的事情。
陳牧看著講臺上的人，沉聲開口：“老師，她該有新的生活了。”
池恩被眼淚又一次蒙了眼，霧蒙蒙的什么都看不清。
她在替別人想的時候，有人在替她想。
*
她忍著淚，抬起手輕輕扯了一下男生的衣擺。
“這個事情我答應老師了。”
陳牧低頭對上了女孩那雙干凈澄澈的眼。
陽光下，她彎起嘴角沖他笑了。
“陳牧我沒事。”
溫柔到不行的聲音。
“你先坐下。”
她分明笑的很漂亮，可他的心像是被什么刺了一下。
很疼。
又是那句“我沒事。”
*
“聊天求助室”最后還是建立了。
陳牧被人說動了。
那天吃完晚飯回房間的時候，陳牧被人攔在了門口。
“陳牧。”
女孩站在他門口，身上是一襲中式長裙，墨發披肩，走廊的燈光打在她身上，看起來異常柔和美好。
他停下步子：“怎么了？”
“我教你練毛筆字吧。”
陳牧眉毛挑了一下：“練毛筆字？”
池恩抿了抿唇，點頭：“嗯。”
他想起之前陳延來這里那次，女孩和他說過的話，“叔叔讓我帶你讀書練字。”
陳牧看了眼不停彈消息的手機：“現在？”
“嗯。”
“行，”他將手機放進口袋，轉身往樓梯口走。
兩個人心里都憋的有話，下樓梯的那一段路都沒有吭聲。
池恩在想等會兒怎么和陳牧講“聊天求助室”的事情，她今天和他說起的時候，他態度挺堅持。
她想的入迷，沒注意到自己腳下已經是最后一階樓梯。
抬起腿去邁得時候，落空了，身體猛地失重，腳扭了。
她輕“啊”了一聲。
聽到聲音陳牧轉身想去摟的時候已經晚了，人跌坐在了地上。
他蹲下身去看，目光落在了那一小截裸露在空氣里的纖細腳踝上：“扭到了？”
“嗯，”池恩點了一下頭，扶著欄桿就要起來，“不過沒事，就輕微扭了——”
她話沒說話，站起身時才發現腳踝那里酸疼的站不住，又一次失重。
不過這次沒摔倒在地上，而是跌進了一個熟悉的懷抱。
獨屬于陳牧身上的香味鋪天蓋地席卷而來。
他的手透過單薄的衣料緊貼上她的腰。
有些許薄怒但又滿是緊張的聲音傳入耳畔，“就這還說沒事？”
池恩低下頭，“我沒想到那么嚴重。”
“就不能在意點自己，”陳牧又吵了一句，吵完就蹲下身去，“先站好別動，我看一下。”
池恩手扶著欄桿，覺得今天人似乎很兇。
陳牧抬手輕輕碰上了那一小截腳踝。
微熱的指尖碰著纖細的腳踝，池恩沒忍住想往后躲。
可她還沒躲，腳踝就被握住了，溫熱的指腹輕輕按了兩下。
“疼嗎？”
她有些羞了，搖頭：“不疼。”
“有點腫了，”陳牧絲毫沒注意到自己的動作對于兩個人來說有多親昵，又一次放輕手上的力幫她揉著。
月光下，女孩身子僵硬地站在樓梯口，纖細的手指緊緊抓著扶手，男孩屈膝在她腿邊，低垂著頭，手握住了她的腳踝，輕一下緩一下地幫她揉著。
池恩咬著唇，臉上是屬于小女孩的懵懂和嬌羞。
*
腳搞成這樣，陳牧自然沒讓人再去書房。
他又把人帶回了房間，在扶到房間門口的時候，停住了步子。
池恩手碰上門，猶豫了幾秒，小聲問：“你要進來嘛？”
“你確定？”
昏暗的走廊因為陳牧這句，莫名彌漫出一股子曖昧。
池恩微怔，自己問出那句，只是因為她還沒和陳牧聊求助室的視頻，她想把人喊房間里說清楚，
可現在他這樣一問，整個事情的感覺就不對勁了。
“你腦子里想的什么啊。”她小聲嘀咕。
陳牧看著臉紅的人，唇角有笑，“那你臉那么紅，在想什么啊？”
最后幾個字音在她耳邊落下，空氣里彌漫的曖昧滿的要溢出來。
池恩心跳稍快，她垂著眼，不敢和那道灼熱的視線交匯。
想反駁，卻又不知道說什么。
“房間我就不進了，”陳牧沒再逗她，抬手推開了門：“你快進去躺床上休息。”
池恩眼睫眨了一下。
看起來吊兒郎當的人，教養卻是刻進骨子里的。
她輕聲喊他，“陳牧。”
他看著她，“又想說白天那事？”
“我不想學校里再有人像我一樣經歷這些。”
“就那么想讓建那個求助室？”陳牧。
池恩點了點頭：“其實建這個不光幫助了別人，它對于我來說，會讓自己覺那段經歷有了一些意義。”
“而且我不會難受的，他們提起來我也不會難受。”
陳牧抬眼看向女孩，不放心：“真不難受？”
池恩不自覺扯了一下衣擺，搖頭：“不難受，”她彎唇笑，“你要知道，我心里很強大的。”
陳牧注意到了女孩扯衣擺的小動作，語氣無奈：“傻不傻。”
*
周一。
廣播室。
“收音設備那些準備好了嗎？”
“準備好了，就等時間到開始了。”
池恩聽著廣播站站長和其中一個成員的對話，莫名緊張了起來。
她捏緊手里的紙，低頭看著上面的字。
這件事她想做很久了。
*
司澤抱著球坐到位置，左右看了一下：“牧哥，妹妹呢？”
“不知道，”陳牧看了眼身旁的空位，也有點疑惑，“一下課就跑了。”
這邊兩個人正說著，講臺角落那個廣播里傳出了聲音。
“大家好，我是池恩。”
陳牧聽到聲音，怔了一下，從位置上站起來往外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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