妙筆閣 > 長生:我能販賣萬物 > 第7章 撫恤金,一百兩!
  宋辭晚的手從狐妖身上彈開,游目四顧,卻有些驚心動魄之感。

  不為別的,卻原來就在她接觸狐妖的同時,草洗間內其余雜役也都開始接觸到了分配給他們的妖尸。

  有一名雜役分到的是一只黑漆漆的漏壺,那漏壺瞧來只有兩個巴掌大,漆黑的壺身上布滿了如同血管般的深紫色經絡,這外形本來就稱得上詭異可怖了——

  那雜役雙手將漏壺捧起,浸入草洗藥液中,下一刻,他的腳下忽然一滑,也不知怎么他整個人就猛然向前一撲。

  “啊!”他右側的一名雜役驚叫。

  只聽嘩啦水聲,洗刷漏壺的雜役就這樣一頭栽進了他身前的水缸里!

  宋辭晚站在他左側,就這樣眼睜睜看見那人露在外頭的雙腳忽地向上一蹬。

  便只是這么一蹬,然后水缸中的人就再沒有動靜。

  “啊!啊!”草洗間內又是驚叫聲一片。

  還有幾名雜役甚至蹲在地上,抱著頭嚇哭了。

  胡管事帶著護衛沖進來,有護衛伸手拽出水缸中的人,噗一下將人扔在地上。

  “已經死了。”胡管事皺眉說,“又要招人,麻煩!你……”

  他伸手一指旁邊的宋辭晚,倒不是宋辭晚顯眼,主要是就近。

  宋辭晚修煉滄海一粟的時間還太短了,入門都算不上,頂多是能降低一些存在感,至于說讓人在任何情況下都對她視而不見,那還任重道遠。

  胡管事指派由宋辭晚接管清洗那魔性十足的漏壺,接著,護衛們將死去的雜役抬走。

  草洗間內,還有人在低泣。

  胡管事不耐煩道:“哭什么,不愿做即刻走便是,不走就好好干,今天的事情要是做不完,回頭抽死了事!”

  說著,他從腰間抽出一根鞭子,啪地一下就甩在地上。

  只這一下,石板的地面便被抽得裂開了一道足有寸許深的口子。

  這是什么力量?雜役們都收聲了,宋辭晚也被驚到。

  胡管事看起來大腹便便的模樣,卻原來還有這一手。

  宋辭晚一邊默默清洗狐尸,又忍不住暗暗對比自身情況。

  從修煉功法來說,宋辭晚修煉的坐忘心經應該是等級很高的仙道心法。她現在也有了一縷真氣,按照仙道修煉體系的境界劃分,是進入了引氣入體階段。

  煉精化氣,煉氣化神,煉神返虛,煉虛合道。

  這是仙道修行的四大階段,引氣入體,這還只是第一階段而已,連化氣境都還未曾真正踏入。

  就這點修為,功法根腳再高級,那也只能是個菜雞。

  更何況,宋辭晚還缺乏攻擊法門,又不會什么遁術符法,以及各類仙家手段。

  唉,真真是差得遠,差太遠了!

  宋辭晚頓生誠惶誠恐之感,當下越發賣力地干活,心里則暗暗打定主意:世界那么危險,我不茍誰茍?

  她低下頭,將一具足有四尺長的狐尸整個兒洗刷干凈,而后奮起力氣將其從水缸中撈起,晾到一旁的曬架上。

  洗過妖尸的水滴滴答答往下落,宋辭晚的手擦過狐妖到死都不肯閉上的眼睛,下一刻,天地秤再一次浮現。

  咦,這……

  秤盤上這一次沒有再出現什么東西,可是有一段畫面卻模模糊糊地像是老電影般,傳入了宋辭晚的腦海中。

  什么?

  ——畫面中的主角是一只山間的野狐,它原本不知人間事,只懂得在山野間散漫奔跑,抱天地而眠,食日月之精。

  直到某一日它不慎跌入獵人的陷阱,瀕死之際,被采藥路過的農女翠娘所救。

  翠娘是個淳樸善良的農莊少女,生活雖然清苦卻從不貪婪,見得小狐可憐可愛,似有靈性,便不忍它受傷害。

  她不但將小狐從陷阱中放出,還悄悄將它抱回家中,給它喂食,為它治傷。

  如此一段時日,一人一狐感情漸深,慢慢地甚至生出相守之感。

  變故卻忽如其來,那一天是小狐一生也忘不了的。

  有一群氣勢洶洶的豪奴沖進了翠娘家,有個喜娘打扮的說:“小娘子好福氣,咱們城北徐員外與你有一段緣,愿納你回家做第七房如夫人呢!”

  什么如夫人?那不是妾么?

  寧為窮人妻,不做富家妾,翠娘自然不愿。

  可她未曾料想,家里阿兄在賭坊欠了大筆賭債,只等用她還錢呢,又豈有她拒絕的余地?

  父母哭泣,阿兄催逼,鑼鼓一動,嗩吶一響,翠娘蓋上了粉色的蓋頭,被攙扶著上了花轎。

  小狐法力低微,又傷勢未愈,對抗不得眾多豪奴,只能悄悄藏入翠娘裙底,與她一并上了花轎,而后經受命運摧折。

  從此,那斑斕的富貴庭院便成了翠娘陷落的深淵。她起先憤怒不甘,而后眼花繚亂,再后沉溺癡狂。

  是啊,這個世界明明那么花團錦簇,她憑什么就不能沉溺呢?

  是他們將她搶奪來的,他們又打壓她,欺辱她,看輕她,磋磨她!在那些被嘲笑的時光中,在那些被視作玩物的日夜里,她明明身著錦繡,卻還要常常忍饑挨餓,披風曝雪……

  這是什么天理?

  既然人間只有滄桑,她便寧愿將心飼妖!

  法力低微的小狐便在翠娘嘔心瀝血的喂飼中,迅速成長了起來。

  城北徐家開始有怪事頻發,一個又一個的仇人離奇死去。直到翠娘怨氣愈盛,小狐妖氣滿布徐府,懸燈司被驚動了!

  那一夜,小狐吞噬了翠娘的血肉,與那個手持破血刀的誅魔衛殊死搏斗。

  妖氣翻滾沸騰,小狐迅疾若風,利爪到處,那誅魔校尉拎起身后一名皂吏就迎面向小狐扔去。

  利爪劃破了皂吏的身軀,皂吏凄聲痛呼,血濺三尺之高。

  誅魔校尉的長刀卻向前一轉,飲過此人熱血,剎那間刀光暴漲,破血刀出。

  小狐的世界里,這一刀就是它最后能見到的光亮。

  此后世界歸于黑暗,恍惚似還有翠娘的笑聲與哭聲,以及那誅魔校尉淡淡的一句:“犧牲的照老規矩,撫恤一百兩……”

  什么啊,小狐不懂,它也懶得懂了。它死去了,與它腹中的翠娘一起。

  曬架旁,似走馬燈般讀過這一段影像的宋辭晚卻是陡然怔住,心跳如鼓。

  一些此前被忽略的信息,就在這一刻掙扎破土。

  皂吏之死,究竟是為殺妖而死,還是為祭刀而死?

  撫恤金慣例是一百兩,可是宋友德的撫恤金只有五十兩!

  宋辭晚后退一步,身前浮現的天地秤秤盤上又多出了一團灰黑色透金光的氣:【翠娘的執念,人欲怨憎會,愛別離……三斤四兩,可抵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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