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
老牛震驚看著周元，他看不透周元的修為，可觀其氣質，顯然不是混跡坊市的人。
“前輩我沒聽錯吧，您要買這個小廢物？”
周元點頭，面色平靜，“可移步細聊。”
老牛猶豫不決，看了看周元，又看了看自家孩子，最終點頭。
老牛的房子比較偏，他雖然是個練氣四層的修士，可因為早年間意外，留下暗傷，再加上有個拖油瓶跟著，日子過得很緊巴。
周元跟在后面，時不時打量著周圍環境，道路草叢中依舊有糞便的味道，這是在所難免的。
小女孩偷偷看了他幾眼，心里不知在想什么，不過回去的路上，老牛和小女孩的手牽得很緊，每一步都走得很慢。
“前輩莫怪，背上東西有些重，馬上就到了。”老牛一直道歉。
周元微微點頭，也不點破。
走了好久，終于來到一間不算大的木屋門口，外面用柵欄圍著，防些野狗之類的。
推開柵欄，老牛放下東西，忙前忙后，為周元搬凳子桌子，上茶。
而之所以沒進入，是因為屋里太亂了，雖然談不上臟，可總歸是不入眼的。
周元理解，便沒進去，而是靜靜看著老牛瞎忙，真的是瞎忙，一下子掃地，一下子熱水，直到最后又讓女孩去洗把臉，換身干凈衣裳。
“前輩真想買嗎？”老牛再一次確定，若是平時，他可不敢對一個前輩如此態度，幾番詢問。
可總覺得周元不一樣，便也大膽了些。
“不錯，開個價吧！”
老牛躊躇半天，也報不出一個價來，很明顯，集市上他說的，都是氣話，并沒有賣孩子的打算。
“我……”
老牛不敢拒絕，可真要賣孩子，又更不忍心，跟著自己還能有口飯吃，可跟著別人，他不放心。
這個世界，是沒有好人的。
“他并非你親生的是吧。”周元又說了一句。
老牛震驚，旋即點頭，“十一年前我還在望仙城時在山里撿到了這個孩子，當時想的是有孩子了就不用娶妻，這才收養了下來。”
同年，乘坐七星宗飛船來到坊市，這一養，就是十一年，讓他怎么忍心賣掉。
周元毫不意外，這小女孩體質不凡，老牛資質極差，再加上相貌也不同，很容易猜得到。
“前輩，若是我不想賣，您會如何？”老牛聲音顫抖，生怕被一劍斬首。
“我會離開。”周元平靜道，他不奪人所愛，即便這女孩體質不凡，但她的命都是老牛救的，他又怎會強硬要人家賣掉親人。
而且老牛對女孩也不像看上去那么差，打的那幾下基本都沒用力，也就是看起來疼。
“真的？”老牛再次忍不住質疑。
“真的，她天資不錯，只是暫時被封印了，過幾年應該會覺醒。屆時找本基礎功法讓她修煉，等修為上來了，可以拜入七星宗也可，我可以為你們作擔保，不必擔心安全問題。”
周元也不是很想帶人，他自己還有十個徒弟都懶得帶呢，若不是這女孩體質確實不凡，也不會費這么多口舌。
老牛看向屋內，此時小女孩正透著門縫看著他，四目相對，不知在想什么。
周元見太陽下山了，拍拍衣袖，轉身就要離開。
“前輩等等。”老牛叫住周元，將孩子喊了出來，“您帶她走吧。”
“爹，我不走。”女孩緊緊抱著老牛大腿，看向周元的目光就像看一個惡人。
周元皺眉，他不喜歡這個眼神，即便知道這是這個世界的人正常的表現。
“你懂什么，前輩孩子小不懂，您大人有大量，別生氣。”老牛拼命說著好話，但女孩的眼神便是無聲的對抗。
周元很不喜歡，擺手讓老牛閉嘴。
從儲物戒中取出一本功法，很基礎，只能修煉到筑基中期。
更好的只怕她守不住，反而會招來禍患。
想了想，又取出剛剛在集市上買的幾味藥材，隨手煉制一番，遞給老牛。
“前輩這是？”
“可治你隱疾，這功法你可以自己修煉，也能給孩子修煉，我和她沒師徒緣分，將來若是想讓這孩子拜入七星宗，切記不可暴露其資質。”
“前輩，您不收了？”老牛懊悔，因為自己的不舍讓孩子斷送了前程。
“沒師徒緣分，強求也是壞緣，希望有一天能看見你成長起來。”周元看著小女孩道。
“多謝。”小女孩一改方才的怨恨，右眼帶著一絲感激，恭敬道謝。
周元一窒，旋即忍不住大笑，沒想到被一個孩子給騙了。
現在回想那個眼神，確實有些奇怪，只是因為出現在一個孩子上，他想當然就忽略了。
看來，不僅是老牛不想女孩離開，這女孩同樣也不想離開，倒是他多事了。
“你資質很好，有機會就走出這里吧，蒼火山脈藏不住你這條龍。”
“我很好嗎？”小女孩有些不自信，因為左眼失明，她很多事都做不好。
“很好。”周元點頭，太陽只余半邊臉，再有一刻鐘就該全部落下。
“若是我走出這座大山，您會收我嗎？”小女孩露出希冀的目光。
“不會。”周元笑著搖頭，收徒本就一時興起，即便這孩子確實很有潛力。
小女孩眼神黯淡，卻沒再開口，她不想離開養育自己長大的爹，若是自己走了，爹爹肯定會變得孤獨。
周元有些意外，這對父女，居然有這么重的親情，著實少見，希望小女孩長大以后，別被同化了。
“前輩能告訴我您的名字嗎？”
周元搖頭，“你知道了也沒用，也不要想著找我，跳出這座大山，你的未來不止于此。”
最后一縷陽光落下，周元還是沒忍住又留下幾瓶丹藥，畢竟是差點成了他徒弟的人，破個例沒什么。
御劍升空，朝著孟家趕去。
老牛和小女孩看著周元眨眼離去，都愣在原地。
老牛看著桌上的幾瓶丹藥，眼中流露出貪婪之色，這能治愈他的隱疾，還能讓他更進一步。
“妮子，這些先給爹爹保管吧，前輩說了，你體質不俗，用不著這些。”老牛笑道。
“好。”小女孩同意了，又摸了摸懷中的符箓，前輩似乎料到了這種情況呢！
真正的丹藥，封存在符箓中，桌上那些，只不過是幌子罷了。
周元知道，老牛和小女孩都有親情，但依舊不夠看。
這種親情很容易被打破，比如，他煉制的極品丹藥。
“哈，這個世界真有趣。”周元看著星空升起，忍不住笑道。
過了半晌。
“也很惡心。”
……
深夜。
老牛看著懷中的丹藥，除去原本周元給他的兩瓶，另外四瓶都是為小女孩準備的。
“誒，我老了，吃這么多丹藥也修煉不出什么名堂，還是給妮子留著吧，說不得還能養出個金丹大修的女兒。
哈哈哈，我也能有個金丹修士的女兒了，明日去買些肉給妮子補補，這日子，希望好起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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