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玉用銀針,也勉強只能做到讓他體內的蠱蟲休眠一天,這銀針要扎進去三天之后才能起作用,一旦他起來運動,最多堅持十二個時辰,蠱蟲便會復蘇。
而且,針法兇險,一個月當中,只能用一次。
也就是說,戰云梟這個月,只有這一次站起來的機會,沒用來對付敵人,也沒去做其他事情,選了今天起來保護沈玉了。
這些,旁人不知道,沈玉卻是心知肚明。
她看著眼前的人,心跳得很快,有些溫暖,也有些心疼,還有過往殘留的悔恨,在胸口復雜交織著。
只是眾目睽睽之下,大敵當前,這些感情都只能藏在暗中,不得表現分毫。
在外人看來,戰云梟就只是個轎夫,年紀不輕,內力深厚,只配得上被人稱為“前輩”,誰也不會把他設想成一個只有二十出頭的年輕人。
他也不會去解釋什么。
只是看向姬堯,很稀松平常地說了句,“世界之大,人沒聽說過的事情有很多,你沒聽過我的名諱,也很正常。”
頓了頓,道,“我不過是個凡夫俗子罷了。”
沈辭和明玉聽得嘴角直抽抽,這樣的凡夫俗子誰見過?
他要是凡夫俗子,叫其他人怎么活?
沈玉卻愛極了他這個樣子,永遠都是不卑不亢,哪怕身為北齊令人聞風喪膽的戰王,也從未欺辱過弱小,從未貶低過任何一個普通人。
在她心目中,他是天上的神,是她摯愛的人,也是這世上的蕓蕓眾生,凡夫俗子。
沈玉敬重他。
她抬眼,看向了不遠處的姬堯,嘴角微微上揚,“我北齊人杰地靈,南楚的客人可別只顧著看表面。再說真正的高手都藏在幕后,誰會跟個二百五一樣,滿世界找人挑戰,恨不能旁人不知道他心境不行。”
臉上雖然笑著,話說得卻不客氣。
三言兩語之間,平白顯得南楚人沒見識,沉不住氣。
姬堯聞言,眉心微微皺起,道,“沈三姑娘說得對,本座受教了。”
這倒是讓沈玉無話可說,因此也順著這話,笑著拱手,道,“國師大人謙虛了,倒是叫晚輩不好意思。諸位貴客里面請!”
這一次,才是真正的謙遜有禮。
姬堯不禁嘆了口氣,低聲對楚驚天道,“這個沈玉,的確是不可多得的人才,唉。”
這一聲嘆息,聽得楚云寧郁悶至極。
就好像在說,“這么好的人才,可惜生在了北齊。”
且那言語之間的欽佩和贊賞,毫不掩飾。
楚驚天又何嘗不知?
這些天,他在瀛洲一直在聽沈玉的傳說,今天見了人,才知道真正的她比傳言中的更加有魅力,叫人移不開眼睛。
無論是智慧、謀略、內力,還是能屈能伸的品質,都叫人拍案叫絕。
因此雖然吃了癟,一瞬間卻又不由生出更狂熱的征服欲,竟覺得除了沈玉,這輩子很難再有人入他的眼了!
他朝著沈玉看了一眼,騎馬從城門口進來,一直到了她的轎子邊上,才看向她,當場撬墻角。
“沈三姑娘頗有意思,本殿有種一見如故的感覺,正好我這次在瀛洲,會逗留一段時間,不知可否請沈三姑娘作為向導,帶我這偌大的瀛洲城走一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