屋里沉寂好一陣子,皇帝才沉沉道,“那今天晚上,你們三個前來,是想說什么?”
總不能,只是告訴他這些事情吧?
那要他們何用?
皇帝莫名的,憋了一肚子怒火。
沈玉進宮來,要的當然是讓他寢食難安,道,“前朝末年疫毒泛濫,最后百姓怨聲載道,兒臣擔心有人興風作浪,會扯到父皇身上來。”
“只是有些話,兒臣不知當說不當說。”
說著,抬眼看向皇帝。
皇帝眼底晦澀一閃而逝,蹙眉道,“你說。”
只是眼神定定落在她臉上,難不成她想說,是他無德,才讓上天降下災禍,想讓他寫罪己詔,向天下人致歉不成!
前朝末年,姜曌就是被人逼迫,堵在大殿里寫的罪己詔。
這罪己詔一寫,就坐實了他的德不配位,當場被人拉下臺......
他盯著沈玉,不由想到黑羽衛和沈忠達那事兒,心生狐疑。
沈玉又何嘗不知道他在想什么?
可她虛晃一槍之后,話鋒一轉道,“九黎的人和楚驚天一起出來,多半是為楚驚天所用。可楚驚天這么做,除了能讓我朝朝堂不穩之外,還能得到什么呢?”
“他要對付北齊,只需要殺了暝陽王便夠了。”
“只要暝陽王一死,南邊在無人能抵擋他的大軍,他何必費盡心思,下疫毒禍害百姓,平白落得個殘暴無德名聲?”
“便是那南楚的百姓,也都不希望自己的君王視人命如草芥。”
“除非,楚驚天背后還有人,能從這疫毒泛濫當中,獲得真正的好處。”
沈玉抬眼,無視皇帝刀鋒般的眼神,道,“兒臣懷疑,朝中有人狼子野心,想要替父皇坐龍椅,不然犯不著毀父皇名聲。”
“當年,父皇也經歷過前朝末年的事情,我想父皇心里有自己的判斷!”
“......”
隨著她話音落下,大殿里一片死寂。
嚴公公呼吸的聲音都變得微弱,無須的臉顯得更加蒼白,燭火搖曳起令人心悸的幽光,氣氛變得十分壓抑。
話說到這個份兒上,沈玉就差點名,說元氏皇子有人想篡位。
那能是誰?
元豐死了,元宸廢了,只剩下二皇子和四皇子,還有明玉。
明玉剛下山,男扮女裝,皇上早就打算將皇位交給他,他犯不著這個樣子。
元朔還小,最近病的重,還在宮里躺著。
只剩下一個二皇子......
皇帝一瞬間,就想到了慶功宴那天,盧德耀送上來的各種證據。
元祐狼子野心,已經昭然若揭。
他的臉色陰沉如鐵石,瞳孔微微抖動,盯著沈玉半晌,沉沉道,“你說的這些話,朕會好好考慮......夜已經很深了,你們先回去休息。”
除了元祐,他還想到了別人。
但是這些,一切一切都不能和沈戰兩家的人說。
沈辭趁機跪地,道,“皇上,末將還有個請求。”
“你說。”
皇帝沒心思和他糾纏,隨口問了句。
沈辭道,“末將今天被狼群所傷,腕上的筋脈斷了,玉兒說即便是回去之后接上,也要養半年,半年之類連茶壺都拿不住,恐難以再勝任御前行走一職,還請皇上準允末將回家休養。”
一抬手,腕上竟是血肉模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