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尛眼角抽了抽。
看向趙梓瑩。
心想她的小姊妹都帶了家眷，他這男主人總能留下了吧？
誰知趙梓瑩毫不猶豫地拒絕了：“不想理他。”
眾人抑揚頓挫的“哦~”，但都沒認真，只當是他們夫妻間的情趣。
夫婦間，哪有不吵架的！
男人還肯這么上心地準備好這些，哄著妻子高興，不就說明兩人感情是極好的么？
只有顧尛知道。
她是真的不愿意理會自己！
他站在河岸邊，看著畫舫在湖面悠閑的前行，而他的妻子身邊站著的，卻是賀云錚！一個明顯對她有想法的男子！
換做從前，他會覺得她在作、想要引起自己的注意，但他根本不會多給一個眼神。
現在……
他倒是真的希望，她只是在作，想要引起他的注意！
“阿尛！”
游湖時間且長著，顧尛打算找個地方坐著等。
剛回頭，就看到林安氏一身清簡的站在他身后幾步之距，美麗的眼眸里搖曳著水光，盈盈楚楚的望著他，帶著不敢置信的難過和指責。
而嬌弱的臉上，有著細碎且明顯的結痂，昭示著她曾經如何被人傷害。
“你怎么來了？”顧尛見到她，愣了一下，“既受了傷，何必往人群里扎。”
“那你呢？”林安氏走近他，“明知道安家來鬧，明知道我被他們傷了，你怎么做到那樣無動于衷，還能有心思去哄別的女人？”
顧尛下意識皺了皺眉：“她是我的妻子，不是什么別的女人！”
林安氏“那我在你心里算什么？”
顧尛沉默許久，開口道：“我之前就跟你說過了……”
“我不信！”林安氏厭惡他提及趙梓瑩時眼神里閃過的溫柔。
這讓她感到害怕！
他怎么能喜歡上別人！
蒼白的唇瓣抖動著，揚起的聲音把周圍的人的目光吸引過來。
“你在說謊！”
“你明明就是在愛我的！否則，你在怎么會在我們同時遇到危險的時候，毫不猶豫的拋下她！又怎么會當著她的面抱著我離開，還和我共處一室？”
周圍頃刻間安靜了一片。
詭異是會傳染的，很開，那樣的安靜蔓延開。
趙梓瑩的死對頭在人群里嗤笑了一聲，引爆了圍觀者的竊竊私語。
“之前聽著流言，還當是有人在胡說八道！”
“一面享受妻子的溫柔、岳家的人脈，一面瘋狂扇人耳光！真不是個東西！”
“趙家是被他抓了什么把柄么？竟然容著他這樣猖狂！”
……
顧尛聽得心頭火大。
拽著林安氏走遠。
粗壯的樹干后。
顧尛不愉地看著她：“大庭廣眾，你在干什么！自己的名聲不要了？就算不為了你自己，難道孩子你也不在意了，無所謂他以后被人怎么指點嘲諷了嗎？”
孩子！
林安氏咬緊牙關！
她就是為了孩子的未來，為了讓兒子過得安穩舒適，才把自己的名聲和未來全都豁了出來！
否則，她怎么舍得背叛和亡夫的感情，去跟顧尛再有任何糾纏！
“我就活該什么活的那么痛苦嗎？我就不配得到幸福嗎？這樣的人生不是我想選的！”
顧尛嘆息：“宛若，我已經成親了！”
豆大的淚珠自林安氏點點結痂的臉上滾落，那樣傷心和痛苦！
“可是阿尛……”她的眼神充滿了希冀，“你忘了嗎？當初你答應了會說服我父母、會娶我的！是你沒有做到，我才被他們像賣貨物一樣賣給了比我大了一輪的男人！”
“可縱使如此，我還是一直愛著你！阿尛，你明明還愛我的，為什么要對我這么狠心？”
顧尛當然沒忘！
他也想幫她過得好一些，可是，在他清楚地知道曾經的自己有多愛趙梓瑩之后，又怎么不能因為對林安氏的憐惜和遺憾，就把所有傷痛都加諸在妻子的身上！
“我已經讓京兆尹去阻攔了！宛若，人言可畏，何況我們的感情早在四年前就已經結束。當初是我向趙梓瑩提的親，也已經娶了她為妻，她就是我的責任。我若一次次去幫你，要把她放在什么位置？”
“從前是我沒有好好了解她，但現在……”
“阿尛！”林安氏尖叫打斷他。
不愿意聽到他親口承認他的變心，承認她曾經以為輕而易舉的搶奪已經變得無比困難！
她種種咬唇，鮮血滲了出來，與她蒼白的臉色形成鮮明對比。
一步步靠近顧尛，想要抱住他。
“阿尛，別再丟下我了！除了你，我已經什么都沒有了！如果連你也不要我，我真的會死的！我活得……太累了！”
顧尛看在眼里，雖不忍心，還是后退著拒絕了：“別這樣！你已經是一個孩子的母親，該學著堅強起來！沒有誰是誰一輩子的依靠，你也未必對我還有感情，你只是希望有人擋在你面前而已！”
林安氏眼神震蕩，大受傷害：“你懷疑我對你的感情？”
顧尛狠下心，撇開臉，不再看她脆弱的眼神：“快回去吧！”
林安氏哭泣，傷心欲絕。
始終得不到安撫，掩面跑開了。
顧尛剛要回去岸邊，又被人急急喊住：“顧大人，林夫人被人給打了！口口聲聲是他們的架勢，巡察御史根本拉不開。”
顧尛猶豫再三……
畫舫靠岸。
立馬聽到路邊的小商販在議論顧尛和林安氏。
從畫舫上下來的眾人一愣，竊竊私語。
“難怪沒上船，原是著急去跟老情人幽會呢！”
“還故意選在燈會上勾搭，擺明是故意要打敏郡主的臉！”
“還當他改了性兒，要當個人了，真是狗該不了吃屎！”
……
夜風卷起寒意。
趙梓瑩僵直地站在原地，心臟像是被人死死按進了冰水深處！
賀云錚見她臉色如雪，多少心疼：“瑩瑩……”
趙梓瑩深呼吸。
想表現得無所謂，可呼吸里的顫抖，還是泄露了她此刻尖銳的痛苦。
“沒事！不早了，我先回去了。”
顧尛撥開人群過來，看到她纖弱的身子在顫抖，心頭一顫，過去捉住了她的手腕：“我不知道她會來！我知道之前的一些事讓她產生了誤會，以為我會娶她，拉她離開，只是想跟她說清楚，不是什么幽會！”
趙梓瑩拂開他的手。
頓了頓。
反手就是一個耳光扇過去。
很用力，整個人踉蹌了一下。
周遭都看著她倆，挺安靜，那巴掌的聲音傳得挺遠。
都挺震驚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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