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說了她還是愛他的，會一輩子跟他在做夫妻！他暗自發過誓，要用實際行動證明給她看，此后一定會好好愛她、護著她！他們還有頡兒，還會再生一個她心心念念的女兒！
他們經歷了這么多，好不容易才太平下來，絕對不能就這么結束！
慕容黎撞到了頭，暈眩的厲害，隱約聽到丈夫的聲音，還以為是在做夢：“蕭靖權……”
蕭靖權知道她想說什么，立馬給她答案，安撫她的情緒，摸索著親親她的唇瓣：“別怕！我帶你出去！梓瑩已經出去了！”
慕容黎完全使不出力氣，帶著她，怎么出得去！
“我出不去了，你走，快走……”
“相信我，我們一定能出去！我帶你回家，頡兒還在等我們回家！”
臉上滴落到滾燙的潮濕。
他一次次不顧一切要救她的震撼，足以證明她在他的心里就是最重要的！
這一刻，什么怨、什么失望，都不存在了！
情愛之外，人的價值不就是擁有一副寬廣的、值得敬重的胸懷，不是嗎？
慕容黎聲音顫抖，“蕭靖權，我想告訴你……”
蕭靖權吻住她：“出去后再說給我聽！我們出去，頡兒還在等著他的阿父阿母，等不到他會哭鼻子的，是不是？”
他將她放倒下來，躺在自己半邊身上。
距離出口一仗多的距離。
因為不斷坍塌的環境，讓往外挪的動作變得格外艱難！亂石落下的速度在加快……
慕容黎感覺到了，知道他們今日很可能會一起埋在這兒！
可是他在，她就不那么害怕了！
……
眼看著接近了微弱的光亮。
一聲轟然！
兩人身上落滿了碎石泥土。
慕容黎的腿被猛然壓下的樹干壓住了，半邊身子動彈不得。
那絲光亮也沒了……
她不想讓蕭靖權跟自己一起死，極力伸手推他：“蕭靖權，我撐不下去了，放開我吧，還來得及，你走！”
蕭靖權怎么舍得。
既然逃不出去，他索性停了下來，緊緊摟著她：“沒事，我抱著你呢！別怕，睡一覺，就什么都結束了。”
慕容黎覺得自己的眼淚都快要流干了，也沒有力氣了，貼在他胸口虛弱地罵了他一聲“你真蠢”，便再也沒了意識。
外面的人又等了一刻鐘。
朝著里面喊，也沒有任何回應。
最后京兆尹下了決斷：“快動手，往下挖！注意上方，或許還有機會……”
挖掘的過程里，陸陸續續一直有小塌方在發生。
等到挪開上方亂石和大樹時，已經接近傍晚。
然后在場的人便看到，蕭靖權緊緊抱著他的妻子，用他的身體支撐起一點空間，讓懷里的人能不受塌方的壓迫，而他懷里的人，臉上是干涸的血跡，一動不動……
***
世界是熾白的。
蕭靖權在一片刺目的光暈里尋找著妻子的影子。
他想喊，卻怎么都發不出聲音來。
而四面八方卻都是妻子的聲音，哭著的、怨著的、絕望的！
——蕭靖權，你娶不娶我！只要你點頭，我就嫁！
——蕭靖權，你怎么能對我這么殘忍！我不要你了，不要你！
——蕭靖權，我撐不下去了，放開我吧，還來得及，你走！
不！
我不走！
我們會在一起，生死都在一起！
他從虛弱中猛然睜開了眼睛，暈眩撲面而來，又讓他狠狠跌回了枕上。
“醒了，總算醒了一個！”太后又驚又喜，眼睛里全是淚，輕輕摸摸他滿是細碎傷痕的臉，“九兒，你現在感覺怎么樣？”
醒了一個？
蕭靖權心驚：“母后！小乖怎么樣了？她在哪里？”
太后指了指他里側：“就知道你醒了要找人，給你們躺一塊兒呢！阿黎頭上的傷比較嚴重，還沒醒。劉太醫說……”
她吞吞吐吐。
蕭靖權預感不好，腦子里一陣陣發麻：“說什么？”
太后側過臉，說不下去了。
一旁坐著輪椅的趙梓瑩抿了抿唇，悶聲道：“救得有些晚，又流了太多血，不知道還能不能醒。醒了，可能也會不大好。”
劉太醫冷颼颼盯著他：“看著你這張臉也沒什么值得高興的，閉上眼睛，眼不見為凈！”
蕭靖權看著昏睡的妻子，心在往下沉。
失語了半晌，他讓其他人都離開。
“出去。”
太后握了握他的手腕，起身離開了。
其他人也跟了出去。
門被關上的那一刻，蕭靖權失去所有支撐之力，倒在妻子身旁，握著她的手，落淚！
“是我讓你傷心難過了，所以你不肯再理我了，是不是？”
“對不起！我該對你再好一點兒的……”
“如果再給我一次機會，我什么都不管了，就守著你，過我們自己的日子！”
太陽升起，又落下。
劉太醫來了一趟又一趟，針扎了一次又一次。
似乎有些希望。
蕭靖權放大那些希望。
只有這樣，他才能驅散那些絕望！
他太難過了，埋首在妻子的頸間，很快就打濕了她的皮膚：“師父說你會醒的，可是你什么時候能醒呢？多等一秒，都是殘忍，你要是真的不肯醒，就把我也帶走吧，好不好？”
慕容黎靜靜的躺著，對他的呼喚和表白，沒有一點反應。
外面下起了雪，不知不覺又是一年冬天。
很快就堆積的厚厚得。
小頡兒從母親身邊醒來，小孩子什么都不懂，但是母親不陪他玩了，他總歸不高興。
春意送了早膳進來。
勸他道：“姑爺吃些吧！您這樣熬著，回頭主子醒了，瞧著又該心疼了！”
蕭靖權如何再見得她難過，怔怔著起身，快速塞了一些吃食進肚子，又立馬守回床邊，就怕錯過了她蘇醒的瞬間，她若是看不到他，又該難過了，懷疑他是不是不愛她！
春意將頡兒抱走，帶著他去看雪。
小六和小白在雪地里玩，一撲一個大坑，抖著沾滿雪的身體，雪花亂飛。
小頡兒看得高興，拍手笑。
小生命總是那么純真，不懂人間苦楚。
***
慕容黎走在一片白茫茫里，怎么也到達不了盡頭。
途中總是在遇見，遇見從前的自己、遇見得意的蕭元熠、遇見戰場上的父母……她同他們說話，沒人聽得見。
后來耳邊出現一道聲音，溫沉而婚后的聲音，在催促她醒來。
那個聲音她沒聽到過，但她想，如果佛祖有聲音的話，或許就是這樣的……
緊閉的眼眸中泛起光亮，她終于緩緩醒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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