眾人一陣驚呼：“什么！這逆賊竟還想砸斷郡主腿腿！？這種人，合該砍了他的腦袋！”
皇帝眉心陰翳。
面對皇帝銳利的目光，靳伯虞又道：“在此之前，有人意圖毀郡主清白，人證被活捉。趁著當時所有人都在著急郡主的時候，前來刺殺人證！足以說明，兩撞算計，母后真兇是同一個人！”
蕭靖權道：“盧大當時見臣弟與慕容黎暈厥在崖底，倒是說了些話……”
這么說著，卻又不說下去了。
“如何？”
“臣弟不敢說。當時崖底只有臣弟和慕容黎，臣弟的話無人旁證，說破了，怕是回頭有人要告臣一個污蔑之罪。”
皇帝眼眸是明亮的刀鋒：“無妨，你只管說你聽到了什么，朕自有判斷！”
蕭靖權一抬眸，看向了秦王：“慕容黎身邊護衛功夫不俗，婢仆皆警惕忠心，盧大沒機會給馬匹下毒……他親口承認，就是秦王幫的他！”
“為的就是廢了慕容黎的驕傲，讓她以后只能在秦王的后院做個祈求丈夫垂憐的可憐蟲！一個廢人，想要不被后院里的其他女人欺辱，就只能靠丈夫的憐憫。”
趙梓瑩冷笑：“太后和晉國公想要黎兒在秦王手里活得好，還不得拼命幫著秦王呵！”
秦王察覺到皇帝的目光，死死挺直著脊骨，不可能泄漏了半分心虛。
可皇帝眼底的懷疑和冷漠，就像一把野火，燒得盡春日曠野上的勁草，也燒得盡他極力維持的鎮定！
急于表面自己是被冤枉的，秦王甩袖怒喝：“本王與郡主雖有些誤會，那也是從前只是，這不是你們污蔑本王的借口！”
蕭靖權撣了撣指甲，見著掌心被某只小慫兔掐出來的印子，眉梢輕動：“軍餉失竊案的岑英杰，于朝堂素有功績，從他府上搜出藏銀之時，他也指天發誓一定將功贖罪，陛下為什么不給他機會？”
“因為陛下知道、天下臣民都知道，惡就是惡，嘴里說改，卻死不悔改的比比皆是！秦王的回心轉意，恕本王直言……”
微微一笑：“狗吠罷了！”
不管是“軍餉失竊”亦或是“岑英杰”，都讓秦王克制不住的心虛，也越發惱羞成怒：“你！你怎么敢將我與此等惡賊相提并論！”
蕭靖權懶洋洋支額：“本王猖狂，自然什么都敢！何況，秦王將早陛下對你的維護踐踏在腳底下，你的膽子比本王更大。”
“我……”
“本王不涉黨爭，與你蕭元熠更無私仇，并無理由栽贓陷害！且本王只是將盧大所透露的話原封不動轉告于陛下，是非曲直，陛下何等圣明，自會裁奪，你又在這里急什么！”
可事實上，皇帝對蕭靖權有著下意識的信任！
別人說十句，都敵不過蕭靖權輕飄飄的一句！
有些話，別人說了是謀逆，是不敬皇帝，可到了他嘴里，皇帝甚至半點怒意都沒有，還會覺得他說的在理！
秦王恨得心都在抖！
“你！”
蕭靖權對他的怒意全然不以為意：“百官都贊秦王賢明，何以只對本王怒目相向？是擔心本王盯著你，揪著你什么小辮子嗎？”
秦王一聽到“小辮子”幾個字，頓時心驚肉跳！
他區區皇子，甚至于現在手里半點實權也無，怎么敢在皇帝面前稱“賢明”？
豈不是當眾表露對皇位的覬覦之心？
“皇叔不要在陛下面前……”
就在他極力為自己狡辯之時，小太監來殿前回稟：“陛下，柳次輔未府中侍衛設計郡主一事，求見陛下。”
暗衛者，身手凌厲，可以一敵百，專司殺生之事。
官宦府邸，向來是悄悄豢養，且人數也從不敢多，一旦被上位者察覺、追究，那就是“謀逆”之罪！
是以，柳次輔也只敢說那是侍衛！
皇帝眸色深深，叫人看不清底色：“讓他進來！”
秦王見柳次輔來，心下微微一松。
外祖父這時候來，定是為了給自己開脫的！
柳次輔十分恭謹，進了大殿撩袍便下跪，依足了臣下的規矩：“陛下！有人利用柳家的侍衛設計慕容郡主和李家四郎君，微臣與內子已經責問家中所有人，都是指天發誓，絕沒有算計郡主之心，更不曾做過任何傷害郡主之事。”
“若是陛下不信，他們都肯接受鎮撫司極刑，以證己身！且事發之后，內子已經將那侍衛交于郡主處置，半點不曾推諉狡辯！”
秦王怔住！
那一瞬間，仿佛被數九寒天的冰雪兜頭湃下，周身血液都凍住了，卻還能清晰分辨出那種冷痛到骨子里的惶恐和不敢置信！
與自己利益相連的外祖父，寧愿保住一個連官職都沒有的柳長鶴，也不肯替自己背下這個鍋！
外祖父難道不知道無塵大師給慕容黎解的簽文嗎？
自己就是大周朝的命定君王！
他怎么敢出賣未來君王？
可下一瞬他又明白了！
外祖父就是因為知道，所以才更想在他羽翼未豐之前打壓他、馴化他，想讓自己臣服在他的鐵腕謀算之下，就算自己來日登頂九五至尊，也不能把權力從他手里分走！
思及此，凝凍的血液，瞬間又洶涌如熔巖！
一時間，又恨又怕，卻又因為自己如今形勢不比瑞王、漢王之流而拿他、拿柳家無可奈何！
而靳夫人和長公主聽到他這番話，不約而同抬起手里的帕子壓了壓上揚的嘴角。
狡猾的老狐貍，叫個小女郎輕易看破了心思，也不知道這老狐貍知道后，會是什么反應！
柳次輔看到了她們的眼神。
敏銳的察覺到了一絲不對勁，但一時間也無法看破這些人眼底一閃而逝的嘲諷。
目光狐疑，到底是什么意思？
趙梓瑩冷笑：“柳次輔這指天發誓，來的可真是時候！”
柳次輔一派問心無愧的姿態，看向皇帝道：“臣去看過了，人雖昏迷不醒，但太醫院若能傾力救治，就一定能把人救回來！到時候，到底是誰指使的，總能查得出來！”
趙梓瑩皺眉，只覺得他虛偽且狡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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