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昨晚不是陳太太出手，這件事的后果，無法想象。
顧景琰攥著文件，良久才道，“莫明軒知道這件事嗎？”
“莫律師去過酒店，而且當晚就報警了，他可能并不知情，不過當時酒店里的人是宋小姐，對方大概出于對自身清譽的考慮，撤案了。”
“不知情……”顧景琰琢磨著這三個字，良久把文件放在桌上，沉聲道，“東城區的兩家地下賭場，好好協助警方找一找，馬上過節了，給大家增加點業績。”
林書了然。
東城區的兩家地下賭場，都是石耀文的。聚賭的人，上到達官顯貴，下到販夫走卒，什么樣的人都有，年年都有賭徒因為輸得傾家蕩產自殺，簡直是社會毒瘤。
賭場老板是誰，在商圈里并不是秘密，但是賭場的位置，卻不是固定的。
每一個入場的人，都要經人介紹，幾經試探，確定身份后，才可允許進入，賭徒們自己聚賭，自然是不愿意暴露有關賭場的任何消息，而不沉迷此事的知情者，也不愿意惹火上身。
畢竟，這賭場能開這么多年，石耀文能洗白那么多不義之財，若是沒有內鬼幫襯，斷不會那么順利。
顧景琰有個要好的大學同學，去年跳樓自殺，就是因為賭爛了。
投行的經理，年入千萬，同行中的佼佼者，染上了賭癮后，工作怠惰，公司找他談話幾次未果，后辭退，伺候不日不夜呆在賭場。
去年年初的時候，一身落魄來顧景琰這里借錢，說家里人得了不治之癥，自己的錢虧到了股市里，顧總二話不說，給人打了兩百萬。
不到一個月，對方又來，說錢不夠。
顧景琰當時就覺得有些奇怪，讓他去查，這一查就查出來問題了。
曾經的天之驕子，染上了賭癮，輸得傾家蕩產妻離子散，還仍不悔改，借出去的錢不是還債而是繼續拿去賭。
顧景琰沒再借錢給她，而是直接報了警。
賭桌就是無底洞，戒不了賭，多少錢借出去都是有去無回。
那個同學被拘留了一個月就放了出來，顧景琰給對方寫了介紹信，幫他入職了新公司。
然而僅僅兩個月，他就卷走客戶的錢失蹤了。
公司報了警，警察到處抓他，兩個星期后，他的尸體在某大廈西側被發現，死因是高空墜落，樓頂留了遺書，負債幾千萬，無力償還，愧為人子。
顧景琰去參加葬禮的時候，目睹了對方的慘狀，腦袋都摔碎了，完全不成人樣，六旬老父一夜白頭，還有襁褓中的孩子嗷嗷待哺。
因為欠賭債跳樓，就連生前好友都沒來幾個，悲哀又凄涼。
老父親拉著顧景琰，將兒子生前僅存的一些值錢的遺物給了顧景琰，承諾有生之年會幫兒子還清欠款。
林書當時是陪著顧景琰一同出席葬禮的，從殯儀館回來，顧景琰的臉色就特別陰沉。
他說他那個同學上學時候特別節儉，每花一筆錢都要細致地記下來，這頓多吃一個菜，下頓就只喝粥，生活費里扣出來的錢，全都買了考研資料。
這樣一個人，怎么會沾染上賭癮？
賭癮和毒癮一樣，大都是結交的一些不怎么樣的朋友，一點點帶入門的。
顧景琰心緒難平，那些遺物在手里都顯得沉甸甸，他把戒賭這件事想的太輕，也把人的意志力想的太堅定。
這事兒過后，他就著手調查起來。
帶著這個同學入堵門的那幾個人，在葬禮過后兩個月，一一落網。
可是這有什么用，人死不能復生，更何況聚賭最多也不過判兩三年，罪魁禍首應該是組局的人。
石耀文這兩個賭場的位置和入場規則，顧景琰年初就查了出來。
因為涉及人員又多又廣，他遲遲沒有動手，一旦動手，就是給自己樹敵，如果不是太太這件事，顧總可能還要等一個更合適的機會去弄他，但是太太的事，注定他無法忍耐。
林書離開后不久，顧景琰的手機上收到崔妍熙發來的短信。
“喬旭升手里的照片，我已經全部拿到手了，他沒有底片，手機里的東西，我也給他刪干凈了。”
顧景琰回復，“謝謝。”
對方又發了條，“你愛人讓我裝懷孕，刺激白慧珠，我裝嗎？”
顧景琰笑了一下，回復，“我說過，她怎么說你怎么來，不用一直問我，有需要幫忙再聯系我，承諾給你的，只多不少。”
崔妍熙的心又往肚子里放了放，隨后拆開一個驗孕棒，做好偽裝后，丟進了洗手間的垃圾桶。
然后白著臉從洗手間出來。
喬旭升正在跟人打電話，等打完電話，看見崔妍熙臉色發白，關心道，“怎么了？不舒服？”
崔妍熙搖頭，“可能是吃壞肚子里吧，有點惡心。”
喬旭升沒再問，說，“我去個洗手間，一會兒出去吃飯。”
崔妍熙臉色稍稍有些異樣，低聲道，“要不去外面洗手間吧，今天阿姨沒過來打掃。”
“沒事，”喬旭升沒察覺她的異樣，說，“你換衣服吧。”
說完就去了洗手間。
他最近開心得很，那五千萬只要通過渠道洗白，兩個月就可以匯入他的賬戶，他能不開心嗎？
一筆錢解決了所有的燃眉之急。
他心里盤算著再怎么哄騙喬若星，讓她應了自己之前提的事，低頭見突然看見垃圾桶里的驗孕棒——兩條紅杠。
喬旭升一愣，又仔細看了看，還真是兩條紅杠。
崔妍熙這套房子，平時就她自己一個人住，只有自己會偶爾過來，他金屋藏嬌，怕人花的錢養男人，甚至在這屋里裝了監控。
他清楚的知道崔妍熙只有自己一個男人，她如果懷孕了，那肯定是自己的孩子啊！
喬旭升頓時激動起來。
今年這是怎么了，一連兩個驚喜，年輕時候想要要不來，歲數大了倒是一個跟著一個。
他提上褲子，也顧不上洗手就跑出去問崔妍熙，“妍熙，你是不是懷孕了？”
崔妍熙表情立馬變得慌張起來，“沒，沒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