妙筆閣 > 不宋 > 341.斬首變捂嘴
  泉州在趙孟啟的發展藍圖上,有著至關重要的地位,不容有失。

  “原本想著,謝相手中兵力雖少,可守住泉州城應該沒問題,現在看來,事情沒那么簡單……我還是親自去一趟吧。”

  “不可。”陳韡立刻反對,嚴肅道,“這次亂事本就是沖著殿下來的,而泉州各方勢力錯綜復雜,沒有絕對力量保證前,貿然前去太過危險,老臣以為,只要提醒一下謝相,讓他提高警惕,足以暫時穩住局面。”

  趙孟啟斟酌了片刻,“學士說得在理…不過現在泉州好似一灘渾水,謝相可用之人恐怕有限,還是得給他支援些人手和兵力。”

  “有可靠精兵在手,方能震懾宵小。”

  陳韡表示同意,然后兩人商量了一下,決定派出右軍一個指揮加東衛一個營,一共七百多人,還從節度府幕僚中選了十幾個文職。

  正要把命令發下去時,錢小胖忽然央求道,“殿下,我也想去泉州。”

  “你去了能干嘛?”趙孟啟掃了他一眼,目光很自然地落到了圓滾滾的肚子上。

  錢小胖撓撓頭,“這個…那個……那伍瓊不都出任務了么,同是殿下身邊人,咱也總得做點事吧……”

  “喲,這是怕以后和伍瓊斗嘴不夠硬氣么?行吧,你樂意去就去吧。”

  趙孟啟隨口打趣了一句,也就答應了,身邊這些親衛隨從,以后都要放出去的,多些歷練總是好的。

  安排落實下去,兩個時辰后,兩艘定海軍戰艦護著六艘商船出了港。

  而這個時候,伍瓊在距離古田縣城還有十來里的地方,遇到了等候著的斥候隊長張益。

  張益認識伍瓊,不由驚訝,“怎么是伍指揮你來了?大部隊還有多久到。”

  說著,還踮起腳向官道后方張望了一下,大約以為這支馬隊只是前導。

  “別看了,軍中的情況你又不是不知道,能這么快趕來的,也就我們這些人了,其他最快也要明天晚上了,閑話不說,你也上馬,找個地方給我們安置馬匹,順帶說說情況……”

  張益帶著他們沿著官道又走了一段,然后拐進一條山道,進到一座小村子里,里面還有十幾個斥候在休息。

  “縣城附近的地方,都遭了匪賊禍禍,連人帶物全搜刮走了,就剩了幾個走不動路的老人,也虧得還有點人性,給老人留了些糧食。”

  伍瓊環視了一下地形,“匪賊的游哨耳目都清除干凈了?”

  “一群烏合之眾,哪里會派什么游哨,這些被掃蕩過的地方,也不會有人再來。”張益臉帶不屑,又道,“倒是在山里陸續遇到過十幾個躲避匪賊的鄉民,都被帶回了這個村子關著。”

  要是一般軍隊的斥候,在這種情況下通常都是一律滅口的。

  “正好待會讓他們幫忙扛裝備。”

  伍瓊默默點了點頭,然后讓大家先把馬匹安置好,再休息了一刻多鐘,就在斥候引領下,步行摸到了縣城東南四五里的山嶺上,居高臨下正好看得清楚匪賊的‘大營’。

  說是大營,其實是從縣城兩里外開始,亂七八糟搭著一大片的窩棚,唯一像樣點的就是中心地帶有幾十座簡易竹寮,不過最顯眼的還是三座牛皮大帳,看起來像是軍中樣式。

  此時太陽還沒完全落山,伍瓊拿著單筒望遠鏡觀察起來,而張益一邊講著偵查到的情況。

  “匪首名叫楊肖,自稱赤目龍,早年是大演銀場的礦頭,五年前因事被場監責打過,于是他便脫離銀場,聚了一百多人開私礦……”

  “他現在手下有一千多礦工,其他一萬多都是尋常百姓,大多是被裹挾的,也有自愿的,男女老少都有……”

  “當初那個場監現在是縣里的主簿,所以他聲稱一定要攻進縣中,殺了主簿以報當年之仇……”

  “現在南面挖著三條坑道,西邊有兩條,離著城墻就十幾丈了,縣城偏西北是翠屏山,東北是湖,各有一千多人堵著……”

  此時的古田縣城到了后世因為修水庫,已經變成了湖區。

  “這么看來,頂多再花一兩個時辰就能挖到城墻下了。”

  伍瓊從望遠鏡中清晰的看到,坑道前端還在繼續作業,往前挖了一點后,就會伸出木板蓋住,這樣一來,城墻上的弓手根本就無計可施。

  坑道尾部,不斷有筐子傳出來,倒出泥土后又傳了回去,而許多衣著襤褸的人用各種各樣的容器把土運走,其中有婦女,有孩童,還有老人。

  見此,伍瓊不由皺眉。

  要對付這支匪賊不難,畢竟他們的骨干也就一千多礦工,但如果他們把這些百姓當做肉盾,那就十分棘手了。

  這時張益突然說道,“伍指揮,看那,中間那個黑大漢就是楊肖。”

  伍瓊移動望遠鏡,只見一個赤著上身的精壯漢子在百來人的簇擁下,慢慢走到離城墻六十丈的地方。

  城上的五十多個弓手立馬緊張起來,半拉著弓對準這群人,但這個距離已經超出了弓手的殺傷范圍。

  因此楊肖大搖大擺,一點害怕的樣子都沒有,還揚起巴掌拍著自己胸膛,“塞林母,給你們射也射不到,做那樣子有鬼用。”

  接著他繼續大喊道,“安啦,老子今天不打你們,不用怕……看在大家鄉里鄉親的份上,老子給你們最后一次機會,交出鐘艮辭那老烏龜一家,再湊十萬貫錢,老子就放過你們,不再攻城,否則等老子打進去,就別怪我到時候心狠手辣了。”

  過了一會,城頭傳出回復的聲音,“楊好漢,本官古田知縣徐和安,在這與你說兩句。”

  “鐘主簿雖和你有私怨,但乃是朝廷命官,斷無交給你處置的道理,他家人更是無辜,本官也不能給你。”

  “至于這錢財倒是可以商量一下,不過咱這只是小縣,刮地三尺也不可能有十萬貫,本官可做主給你五千貫,你看如何?”

  “呵呵,打發叫花子吶!?”楊肖嗤笑道,隨即指著城墻,“給我聽好啰,老子懶得和你們廢話,給你們一夜時間湊錢,明晨若是還不能做到,那就等老子把你們這烏龜殼砸個稀爛,自己進去拿!”

  說完,楊肖轉身帶著人退了回去,而城頭一陣騷動后又寂靜了下來。

  楊肖耀武揚威完后,打發手下去吃酒,自己獨自鉆進大帳,里面坐著一個商賈打扮的人,正悠閑的小酌著。

  見楊肖進來,便淡淡說道,“都說了徐和安是個倔頭,絕對不可能答應你的要求,你又何必白費力氣呢?”

  “閑著也是閑著,嚇唬嚇唬他們也好。”

  楊肖晃到桌案邊,撿起一只燒雞,坐下就啃,“這幾日盡吃白水煮肉,嘴里都淡出鳥來……田先生該多帶一些好吃食來才是……”

  “破了城,什么吃食沒有。”田先生依舊淡然。

  楊肖一邊啃著,一邊嘟嘟囔囔的說著,“說來,你這挖坑攻城的法子雖好,但真的殺進去,還是要靠我那些兄弟搏命,里面那些大戶又不能真的動,哪里能有啥錢,再說了,那燕王大軍隨時能來,咱何必冒這個險呢?”

  “這里面的道理,和你講了也沒用,反正只要你攻進去了,我們給你的好處,足夠你下半輩子逍遙快活了,至于燕王的兵,都還在福州養身子呢,就算明天正常發兵,也起碼三天才能到這里,足夠你跑遠了,有什么好怕的。”

  “萬一他們提前動了呢?燕王可都到了好幾天了,怎么可能不派人來查看情況呢?”

  “放一百個心吧,他們有任何異動,都逃不過我們的眼睛,起碼我過來之前,還沒收到任何消息。”

  “你說的我也不懂,但心中總覺得有點發毛……”

  “要是真擔心,那就讓那幫泥腿子抓緊時間挖,今夜我就留在這里,明天看著你們破城。”

  “哈哈,既然田先生都不怕,我一個大老粗就更沒什么好怕了。”

  隨后,楊肖吩咐下去,讓手下打著火把繼續挖坑,不過也沒挖多久,因為這時代貧苦人家多有夜盲癥,夜間作業實在太為難人了,只得作罷。

  見匪賊停止挖掘,山上的伍瓊也算放下了心,開始和隊員商量行動方案。

  “伍頭,雖然殿下給咱們的任務是拖延襲擾,但這坑離著城墻也就是三四丈了,咱們恐怕拖不了多久。”

  “就是啊,依我看,咱們完全不必費那么多心思,直接趁夜殺進去,來個斬首,匪賊必然崩潰!”

  “沒錯,不是我看不起這些亂匪,咱們就算大白天光明正大和他們打都沒問題。”

  一眾隊員都表示要直接干,伍瓊也有些心動,又看了一眼山下的‘大營’后,點下了頭,“行,那就干他娘的。”

  旁邊的張益看得直搖頭,認為這幫人就是瘋子,三十人竟然要沖別人一萬多兵力,還要斬殺匪首……

  選定了方案后,特勤隊的人就開始輪流休息和準備,等估摸到了寅時,天空中只剩淡淡星光的時候,他們就全都裝備齊整,悄悄向山下摸去。

  他們穿的不是鎖子甲或扎甲,而是類似于半身板甲,防護性可能差點,但是更輕更靈活,行動時也不會有甲頁碰撞聲,涂上黑漆后,更是十分具有隱蔽性。

  賊營雖然連個柵欄都沒有,但外圍黑漆漆,毫無章法的窩棚變相地阻礙了伍瓊他們的行動,讓他們不得不萬分小心。

  聽著四周此起彼伏的呼嚕夢話聲,伍瓊等人躡手躡腳摸到了‘中軍’。

  這里倒是點著許多松油火把,也有十幾個的哨兵,可全都打著瞌睡。

  不用伍瓊發令,隊員們就像一個個幽靈暗影一樣,摸到每個哨兵身邊,悄無聲息便結束他們的生命。

  接著他們分成若干小隊,從四面摸向那三個牛皮大帳,沒有發生任何意外,行動順利得令伍瓊倍感驚訝,簡直比訓練時都輕松十倍。

  既然如此,伍瓊也就不客氣了,直接掀開一扇帳門,帶著三個隊員走了進去。

  帳中居然點著油燈,十分明亮,而楊肖正摟著兩個赤身女子,睡得正酣。

  或許是感應到了什么,楊肖突然睜開眼,卻看到一張黑色猙獰鬼面出現在自己面前,一雙眼睛直勾勾瞪著自己。

  他剛想驚呼,一只大手便把他口鼻捂住。

  “噓!想活命就聽話些……”

  「謝謝‘中途島’打賞的錦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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