妙筆閣 > 不宋 > 454.畫地為牢
  雖然不打算見血了,但曹烈也不想讓騎一團的首戰太過平淡。

  繼續行軍后,他指揮著騎兵在前兩里保持正常行軍速度。

  行進間,九個連級方陣漸漸一字拉開,組成長達近一里的橫陣。

  在看得見城墻時,就開始漸漸加速到沖鋒狀態。

  城墻外面,兩千多釋軍正肆意挑釁城頭,不僅用各種污言穢語羞辱守軍,還有兵士干脆脫下褲子,對城頭撒尿,或撅著光屁股搖擺。

  就在玩得正嗨時,聽到身后似有無數急促的鼓聲,接著腳底感受到了地面的震動。

  驚駭之下,所有兵將齊齊回頭,然后就震驚在了令他們終生難忘的畫面里,眼直心麻。

  滾滾煙塵卷在半空,又高又寬遮天蔽日,好似洶涌巨潮一樣,朝著他們迎面撲來。

  似乎在下一刻,他們就會被卷入浪潮中,被絞得粉身碎骨。

  沒人驚叫,沒人能動,做不出任何反應,仿佛全軍被施了定身咒一般。

  而城頭上的守軍,也嚇得呆若木雞,吊著下巴張大了嘴,渾身打起了擺子。

  雙腿也晃晃悠悠的,好像腳下的城墻變成了驚濤駭浪中的孤舟,隨時就會翻覆。

  幸好,在距離釋軍還有百丈左右時,這滔天巨浪稍微緩了緩,裂變成為許多小龍裹了上來。

  減速之后的騎兵,化為長龍將所有釋軍包圍起來,不停策馬繞著圈子。

  同時騎兵們揮舞兵刃,不斷大喝,“放下武器,跪地免死!”

  包圍圈里的兩千多釋軍,大部分都有種被蟒蛇纏繞,并越絞越緊的瀕死絕望。

  釋軍大都聽不懂漢話,卻好像都明白了話中意思,然后就是噼噼啪啪兵器落地聲和連綿不絕的雙膝跪地聲。

  一矢不發,半血未見,之前還囂張至極的兩千多釋軍就跪倒匍匐在了馬蹄前。

  接著騎兵軍官吹響口中叼著的銅哨,全團都勒馬止步,停在釋軍周圍。

  曹烈高坐馬背,望著跪滿一大片的釋軍,眼里滿是鄙夷,還帶上了明顯的失望。

  直娘賊,這幫猴子居然連一個敢戰的都沒有……

  心中掃興,曹烈冷笑道,“讓當官的和懂漢話的站出來。”

  麾下兵將跟著喊了幾句,釋軍中哆哆嗦嗦站出來十幾個人,被帶到了曹烈馬前。

  “知道我們是誰么?”曹烈聲音冷淡低沉,沒什么喜怒。

  那十幾個釋軍將佐卻抖得更厲害了。

  隨后,一名甲胄最花俏的將領壯著膽子顫聲道,“想…想必,將軍……將軍應是上國天軍。”

  曹烈微一點頭,“你猜得沒錯,我們乃是大宋禁軍,燕王麾下。”

  這看起來是要好好說話的樣子,讓這釋軍將領不那么怕了。

  “不…知天軍駕臨鄙國,有何貴干?”

  “有何貴干!?”曹烈氣笑了,殺氣就冒了出來,“我朝乃汝國宗主,而燕王殿下屈尊降貴,三番四次主動遣使訪問汝國,可你們這些狗東西,先是敷衍了事,最后還把使團全體都謀害了,據說還是尸骨無存,你們怎么敢的!?到底是藐視上國,還是以為我朝不會問罪!?”

  釋軍將領只感到脖子發涼,渾身像被針刺,惶恐極了,頓時就趴跪在地,帶得其他將佐也全都跪下,撅起屁股五體投地。

  那將領‘邦邦’使勁磕頭,“將軍喜怒,將軍喜怒,這都是上面的事,我等只是小小武卒,和這些事沒關系啊,將軍饒我一天狗命,我給您為仆為奴當牛做馬……”

  “將軍饒命啊,我等一向恭順上國,只是人微言輕,阻止不了上面的人干蠢事啊!”

  “是啊是啊,將軍就饒過我等吧,天朝但有差遣,小的萬死不辭。”

  “將軍,小的有用,小的帶路……”

  “饒…命……饒…命……”

  一幫將佐跟著哀求,懂漢話的就試圖找理由,不懂的就翻來覆去喊著生硬的饒命。

  曹烈臉色越發冰寒,“占城撮爾小邦,既然敢挑釁折辱我朝,那就得做好承受后果的準備,天子一怒血流千里,想你占城勉強也就千里之土,自然是舉國難免,雞犬不留!”

  “將軍!將軍稍待!小人愿意率部下歸義,為天軍前驅,天軍尊貴,臟活累活就交給我等來辦,而且我等熟悉地理人情,能給天軍減少許多不便。”

  釋軍為首將領急了,賣國求生也在所不惜。

  曹烈不屑道,“你是不是以為,這次來的就我們這千把人?所以稀罕有人投效?呵呵,告訴你,本都看不上也不需要!我們只是大軍先鋒,身后不但還有五萬雄兵,而且燕王殿下也親至!平滅爾等,不過反掌而已。”

  那將領臉色煞白,顫抖著,“將……將軍,上天有…有好生之德,鄙國百姓何辜?我等小人何辜?是哪些人犯錯,就該哪些人承擔啊,我等都忠孝上國,殺了不但有傷天和,也讓其他藩國百姓寒心啊,留我等一條賤命,必定竭盡一生所能,報效上國!”

  曹烈聽了,神情緩和了一點,似乎有些被說服的樣子。

  沉吟了片刻,才又道,“你說的也不是沒道理,我朝向來寬容藩國,這次若不是汝國做得太過,惹得燕王殿下忍無可忍,也不至于興兵伐罪,這樣吧,爾等要是能交出涉事人員,倒也未必不能從輕發落。”

  “這個…這個……小人不是不想,可沒這個本事啊,這種事只有上頭那幾個人能做主……”

  曹烈不耐煩道,“那就把那幾個人都叫來!”

  那將領縮著脖子,“將軍您也看到,鄙國內亂,正打得不可開交……”

  “本都懶得再多廢話,現在給汝國下達通牒,燕王殿下午后便能抵達城下,限令汝國掌權者,不管在做什么,必須前來跪迎,否則等大軍齊備,便將貴國上下皆碾為糜粉!有愿去傳話的,可免一死!”

  曹烈手握刀柄,森寒掃視跪在馬前這些占城將佐。

  他話音才落,占城將佐便踴躍效勞,“小人愿去!小人愿去!”

  而那為首將領更是出主意道,“將軍,南邊的兵馬正在佯攻城墻,此時大營空虛,營內還有兵械糧草,機密書檔,以及許多機要人員,都是鄙國左上卿釋利訶梨無法舍棄的,不如現在去拿下大營……對了,左上卿的莊園就在南邊十多里外,也沒什么防御力量,若將軍有意,也可輕易攻占,里面想必有許多珍藏,還有左上卿的家人……”

  好家伙,這狗東西賣主賣得真是徹底……

  曹烈想了想,主意倒是不錯,但燕王有交代,沒控制釋利訶梨本人之前,盡量別逼得太急。

  所以他決定只接受一半的建議,“莊園就算了,我朝堂堂上國,行事怎會如此下作,控制大營倒是可以,你且等著,我也與城上一方交待幾句。”

  說來多少有些奇怪,不少騎兵一度很貼近城墻,完全在守軍攻擊范圍,但城頭連屁都沒敢放一個。

  想來守軍也從騎一團的衣甲旗幟等方面,看出是宋朝軍隊,所以沒敢輕舉妄動。

  曹烈策馬靠近城門半箭之地,仰頭大吼,“城上聽著,大宋燕王率軍五萬,訪問貴國,午后便抵達城下,給你們最上頭通傳,若是不來跪迎燕王殿下,則將被我朝視為亂臣賊子,必興兵誅滅之!言盡于此,望爾等好自為之,莫要成為權貴陪葬!”

  曹烈說完,也不管城頭有什么反應,都不帶多看一眼,偏轉馬頭,返身就走。

  回到之前的位置,他再對那為首將領說,“稍后爾等帶路,前去接收大營,你再與你這部下兵卒通知一下,之后本都不會留人看守,但如果有人妄想逃跑,只要有一人敢出了馬蹄踏出來的這個圈,則殺全員!這個全員,包括你們這些將佐,明白了么?”

  那將領心頭狂顫,我滴個神啊,天朝人都這么狂的嗎?

  不留一兵一卒看守,就畫地為牢……

  不過他再仔細一想,越是敢這么狂,就說明越有底氣,真有人敢逃,那就一定會殺光全部的人。

  而這兩千多人,即便真有膽大的,但是在這個超級連坐法之下,必定會有更多膽小的出來阻止。

  而且,自己這十幾個將佐跟著宋軍走了,可都有不少心腹手下還留著,為了保住上司們的命,這些心腹也會拼命約束部隊。

  想通之后,那將領還有些顧慮,“將軍,小人部下肯定不敢違抗您的命令,不過,萬一城里守軍攻擊他們怎么辦?”

  “呵,他們不敢!”曹烈一揮手,軍中執旗將便把一面宋軍軍旗插在釋軍邊上。

  “看到沒,有這么面旗幟,誰敢攻擊!?走吧,領我軍去大營!”

  曹烈之所以敢這么做,多少帶點裝逼,最主要是他完全不在乎這些占城兵,真跑了也無所謂,到時候還有了開殺戒的理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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